书架后,萧昭宁的指尖微微发凉。若此时被发现,她和谢珩百口莫辩,潜入钦天监,监正又死于非命,任谁都会怀疑是他们下的手。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贴在谢珩怀里,吸取着灵气。
若是身上的隐身符失效了,她能立刻再画出来。
她兴冲冲往谢珩怀里拱,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
什么东西?
不让她吸收灵气吗?
不是说好了任她索取吗?
只见谢珩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无声地写下几个字:
别怕。
萧昭宁心头轻颤,有这空隙,不如多让她抱一会。
禁军搜寻无果,最终抬走了监正的尸体,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谢珩低声道,拉着她离开钦天监。
皇帝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案前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萧昭宁和谢珩刚踏入殿内,便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怒火。
“皇上。”谢珩拱手行礼,神色如常。
皇帝拍案而起:“阿珩,朕的钦天监监正,方才被人杀了!”
谢珩抬眸,语气平静:“臣方才更衣归来,听闻此事,亦觉震惊。”
“是吗?”皇帝冷笑,目光转向萧昭宁,“瑶光呢?朕听闻,你方才离开,不知所踪?”
萧昭宁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回皇上,臣女方才觉得胸闷,去御花园走了走。”
“御花园?”皇帝眯起眼,“可有人证?”
萧昭宁垂眸:“臣女独自一人,未曾遇到宫人。”
殿内一片死寂。
皇帝缓缓起身,走到萧昭宁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瑶光,朕再问你一次,监正之死,与你无关?”
在他的皇宫中,禁卫军层层严守下,钦天监的监正竟然被人杀害,这简首就是在挑衅他的威严!
萧昭宁抬眸,目光清澈而坚定:“臣女从未去过钦天监,更不认识监正大人,为何要杀他?”
皇帝盯着她看了许久,冷笑一声:“好,很好。”
他转身回到龙椅上,语气森冷:“传朕旨意,封锁宫门,彻查今夜所有出入宫禁之人!“
“陛下!”谢珩上前一步,解释道:“臣以为,凶手既能悄无声息地杀死监正,定然熟悉宫中布局,甚至可能是......”他顿了顿,“宫内之人。”
皇帝眸光一沉:“你的意思是,朕的禁军有问题?”
谢珩不卑不亢:“臣只是推测。”
皇帝沉默片刻,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萧昭宁暗暗松口气,正要随谢珩离开,却听皇帝又道:
“凶手尚未找到,今夜封锁宫门,你们二人就暂且宿在宫内吧。”
——
萧明昀大步流星地踏入刑部大牢。
眼底翻涌的怒意显得凌厉逼人,他在京郊大营收到母亲的信,得知父亲因为大妹妹进了大牢,如今生死不明,就立刻赶了回来。
不曾想,他都回侯府了,却发现父亲仍在大牢。
二妹妹说派人来接父亲时,那许昌安故意阻拦,他这才急匆匆赶来。
若是再不让他把父亲接走,那他可要不顾一切进宫了。
腰间佩剑随着步伐发出碰撞声,在死寂的牢狱中格外清晰。
“许大人,我父亲何在?”萧明昀声音冷冽,目光扫过满身血污的囚犯。
他的父亲何其尊贵,怎么能与这种肮脏的囚犯待在一处!
“哟,萧将军啊,怎么,皇上下旨让你回京述职吗?”许昌安笑眯眯往椅子后一靠,两条腿,压在面前的案牍上。
萧明昀脸色一变,抿了抿唇。
他是私自回京,此刻当然不敢回话,只能避重就轻:“许大人,皇上只说让父亲受杖刑,可并未说过不准侯府将他接走,你反复阻拦,意欲何为?”
许昌安弯腰,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
真香啊,不愧是郡主赏赐的。
他哪有什么意欲何为?只不过是收了郡主的东西,帮忙摆烂罢了。
皇上是没说过不准侯府的人来接,可也没说接了就要把人送回去啊。
当时打成那样,送回去不露馅了吗。
自然是先留大牢里待几天了,好好磋磨一下。谁能想到这萧将军就这么回来了。
他抿了一口茶,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呀,是吗?原来侯爷还在大牢啊,这可真是本官失职了,近几日刑部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这不,你看,本官身上的官服都好几日没换了,你闻闻,都有点臭了。”
说着,他起身抬起袖子就往萧明昀身边凑,被他一脸嫌恶地躲开。
“既如此,侯府的人来接,你为何不放人。”
许昌安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袖子,也不臭啊,怎么这么嫌弃。
“侯府派人来接了吗?本官不知道啊,都说了刑部太忙了,估计忘了吧。”
“你——”
萧明昀气得不轻,往日朝中官员何曾用这个语气与自己说话,不都是见了他就巴结吗,如今真是人走茶凉。
二人剑拔弩张时,一声压抑的咳嗽从刑室传来。
萧砚山虚弱的声音随之响起:“是明昀来了吗?不必管我......回去告诉夫人.....咳咳咳”
告诉夫人,将那个小贱人赶紧弄死。
萧明昀抬腿踹开刑室的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
他的父亲,威震北境的大将军,尊贵无比的康平侯,正被玄铁锁链扣在刑架上,身上破旧的囚服被血染红,原本挺拔的脊背如今佝偻如虾米,的伤口上还挂着碎肉和血痂。
最触目惊心的是后背,新旧鞭痕交错,深可见骨,结痂处又被新的血渍染红。
“谁下的狠手!”萧明昀的声音都在发抖,手己经按在剑柄上。
他不介意让刑部大牢见见血。
许昌安慢条斯理从阴影处走出,手中把玩着一卷竹简:“哟,谁把我们侯爷打成这样,太可怜了,难不成哪个讨厌侯爷的狱卒背着我又打了侯爷一顿?”
他脸皮厚得睁眼说瞎话,在萧明昀来之前,他才又抽了萧砚山十鞭子,有些可惜,萧明昀来得太早了,他还没打够呢。
“许大人是在诳我吗?刑部是你管辖,还有哪个狱卒敢背着你干出这种杀头的大罪!”
许昌安装作认真思考,点了点头,“将军说得是呢,本官也不清楚,看来要好好整理一下刑部的人了,竟然敢这么打当朝侯爷,不知侯爷可曾看清是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