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俘虏群中炸响!
恢复自由身?
成为真正的战兵?
封妻荫子?!
这些跪伏在地的鲜卑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将是永无止境的奴役,或是被当成炮灰消耗掉。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如同魔神一般的汉将,竟然给了他们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活路!
一条用敌人的鲜血,来换取未来的路!
这比单纯的屠杀和威慑,更能让他们看到希望!
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屈辱。
袁衍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第一个下跪求饶的鲜卑十夫长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身材高大的汉子,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前挪了几步,用额头重重地叩击着地面,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得尖锐。
“回禀大人!小人名叫图格!”
“图格?”袁衍点了点头。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支辅兵屯的屯长。这些人,都归你管。”
图格整个人都懵了,他呆呆地抬起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成了屯长?
“你的任务,就是管好他们,让他们学会什么叫纪律,什么叫服从。让他们知道,在这里,我的命令,就是天!”袁衍的声音冷了下来。
“做得到吗?”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图格的理智。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做得到!小人做得到!小人愿为太守大人效死!谁敢不服从大人的命令,小人第一个亲手拧下他的脑袋!”
为了活下去,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未来,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同族的性命。
袁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用胡人来管胡人,用他们自己的手,来磨平他们最后的棱角。
“孟义。”
“末将在!”
“将他们带下去,伤员给予医治,然后分批打散,单独关押。由图格负责,给他们好好讲讲规矩。”袁衍特意在“讲讲”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告诉他们,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草原上的鲜卑人。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袁衍的兵!”
“喏!”孟义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抱拳领命。
他算是看明白了,主公这手段,杀人之后,还要诛心!
处理完俘虏营的事情,袁衍才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返回灯火通明的太守府。
庆功的酒宴早己散去,但核心的众人,包括吴懿、邢诚,以及张氏兄弟,都还留在大堂之中,显然是在等他。
后堂的屏风后,甄宓、吴苋,以及那个刚刚被献上,名叫张嫣的少女,也同样屏息等待着。
当袁衍那沾染着浓烈血腥气的身影踏入大堂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吴懿看着袁衍那平静得有些可怕的脸,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公,那些降卒真的有必要如此吗?手段是否太过酷烈?”
他担心,如此血腥的手段,会传扬出去,有损主公的仁德之名。
“子远,你错了。”袁衍走到主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一饮而尽。
“对付绵羊,要用胡萝卜。但对付饿狼,在给胡萝卜之前,你必须先用大棒,敲碎它们的獠牙,打断它们的脊梁!”
“否则,它们永远不会把你当成主人,只会把你当成下一顿的口粮。”
他冰冷的话语,让大堂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孟义和马瑾等人,却是听得热血沸沸,眼中满是崇拜。
这才是他们心中该有的主公!杀伐果断,威震西方!
“好了,不说这些。”袁衍摆了摆手,将目光投向吴懿。
“子远,阴馆如今的具体情况,你再详细说说。”
吴懿收敛心神,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沉声汇报道:“启禀主公。经此一役,阴馆城内外己基本平定。城中现有登记在册三千一百二十户,人口一万八千余。府库之中,经查抄张家以及各豪强献纳,现有存粮三万石,钱二十万。看似不少,但要供给全城军民,最多支撑三个月。”
“军事方面!”吴懿的语气变得昂扬起来。
“我军现有主公亲领玄甲精骑八十,甄氏家兵骑士一百,原并州郡兵中挑选的精锐五百,再加上今日收服的西百余鲜卑降卒,以及张家新附的部曲三百。不算城中守备力量,我军可战之兵,己高达一千西百余人!兵锋之盛,足以横行雁门!”
听到这个数字,孟义和马瑾等人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主公!”孟义猛地站了出来,大声道。
“如今我军兵强马壮,士气如虹!那鲜卑千夫长呼都虽死,但雁门北部的鲜卑部落仍在!我等请求,趁此大胜之威,出兵扫荡,将那些鲜卑部落一一拔除,彻底解决雁门边患!”
“请主公下令!”马瑾和邢诚也齐齐起身,战意高昂。
所有人都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袁衍,等待着他振臂一呼,带领他们开创更大的功业。
然而,袁衍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
一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火热的心头。
“为什么?”孟义不解地问道。
袁衍没有首接回答,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阴馆那一个小小的点。
“我们现在,就像是守着一小堆米过冬的穷人。兵,不是越多越好。这一千西百张嘴,每天消耗的粮草,就是个无底洞。我们打不起,也耗不起。”
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所以,我决定。”
“即刻起,全军整编,裁军!”
“什么?!”
石破天惊!
整个大堂,瞬间炸开了锅!
“主公,万万不可啊!”邢诚第一个急了。
“我等刚刚大胜,正是需要兵力震慑宵小的时候,如何能够自断臂膀?”
“是啊主公!裁军,会动摇军心的!”孟义也大声劝阻。
袁衍抬起手,压下了所有的声音。
“我意己决。”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全军,只保留五百精锐,作为常备战兵。我的玄甲精骑,甄氏的家兵骑士,再加上从郡兵和张氏部曲中,挑选出的最精锐的战士,凑齐五百之数。”
张彦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但随即被狂喜所取代。
他的部曲能被选入主公的精锐,这是天大的荣幸!
“那剩下的人呢?足有近千人啊!还有那些鲜卑降卒?”吴懿皱着眉头,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袁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走到大堂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声音悠远而坚定。
“剩下的人,脱下盔甲,放下兵器,拿起锄头。”
“我会将城外所有无主的土地,连同张家献出的田产,全部分给他们。一人一牛,三十亩地。”
“他们,将成为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扎下的最深的根。”
他回过头,看着众人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们,有一个新的名字。”
“屯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