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警察和李卫国对视了一眼，李卫国干笑“老王婆子，你不在家好好待着，上这凑啥热闹”
老王婆子眯着眼睛，捏着嗓子，发出像秋风扫在落叶上的簌簌声“听孩子说村里来新人了，我怕他们饿着，赶着就来送饭了”
身后赶来开门的小年轻看了碗里的吃食，和为首警察点点头。
李卫国一开门就看到那黄米饭了，小年轻不知道，他活这么大岁数还能不知道吗。
黄米饭沾凉水，不死也差不多了。好在看那碗剩下的应该是没喂多少。
当着警察的面，李卫国怕闹出人命，赶忙就让老王婆子回去了。
仓库现在就剩下队长、警察和两个人贩子。为首的警察摆摆手，身后出来两个去看情况。
两人都是刚上任的，第一次出警。看着地上那人的惨状，身上还有血窟窿汩汩的冒血。
两人忍不住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才上前去检查伤势。
黄老蔫己经说不出话了，瘦高个更是一首昏迷着。
片刻后，年轻的警察到老警察面前汇报，面上带着不忍心“头儿，这边这个耳朵没一个，满口牙都没了，胳膊断了一只，两条腿都折了。”
他说完，旁边的警察也紧接着“这个也是，那大个，手指头断了几根，他身上的血窟窿最多，腿都拎不起个了，像没骨头了似的”
两人顿了顿，看着老警察，又不动声色瞧了眼李卫国“人怕是不行了”
李卫国连忙打断“唉，同志，话不能这么说啊，还喘气呢”
小年轻白了李卫国一眼，心里暗骂“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人贩子不知道报警反而私下处理，这不得让他偿命”
老警察让年轻人退后，带着冠冕堂皇的笑“老哥，你得跟我走一趟了，回局里说明情况”
李卫国连连点头“行，我肯定积极配合”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一行人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人放到后面拖拉机斗里，李卫国也跟着上去。
摩托车没等开到村口，就被一群人拦下来了。
为首的是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手里都拄着拐棍儿，走路都不利索，颤颤巍巍站在那就把车逼停了。
“哎呦，我说大爷，我们处理公务呢，你们这个时候出来干啥啊”老警察刘建捂着额头，一脸无奈。
头发花白的大爷废半天劲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沙哑，缓慢的说出了一句话“你车上那两个人，我打的，敢来我们村偷孩子，你说该打不该打”
他一张嘴，刘建看到那仅剩的几颗牙，嘴角抽了抽。
“艾玛，你可别给我添乱了嗷，就你这样风一刮一个跟头，你还打人呢。
可真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刘建话没说完，身后的几个大爷也都哆哆嗦嗦的上前来了“人就是我们几个打的，村里人都看着了，你要不就把我们拉走”
后面那大爷一句话一咳，气若游丝“对…你就把我们几个老头子…咳咳…拉走，给他赔命…咳…”
身后小年轻看到这一幕，怒气就上来了“你们这是妨碍公务知道吗，活了一把年纪不能为国家做贡献反倒来添乱”
后面那个一首没说话一只眼睛带着眼罩的大爷喉结缓慢滚动，声音低沉苍老：“小子，你记住，谁都有老的时候，谁家没有小孩”
小年轻被问的面红耳赤，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刘建知道这人今天是带不走了，挥挥手让李卫国下车。李卫国始终都是笑模样，下车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才握住刘建的手“警察同志，今天麻烦你们了，这两个人贩子我们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卫国话说的漂亮，刘建挑不出毛病，喊了下面的警员，开车就走了。
李卫国目送警察离开，转过头瞬间变的严肃，亲自把几个大爷送到家里，一家一家道谢这才算完。
摩托车随风行驶在土路上，小警员看着头儿阴着脸，忍不住啐了声。
“头儿，他们把人打成这样，咱们就不管了？”
刘建倒是笑了，你倒说说怎么管，拿那几个老帮菜抵命吗。
小警员顿住。
刘建看他疑惑，又多说了几句“今天咱们接那通报警电话，也就是怕他们下手没个轻重，闹出人命来。
你以为咱们是来救小孩的吗，错了！咱们是来救那两个找死的人贩子来了”
小河村大队长还真当他没什么见识呢，那老婆子端的黄米饭，一旁是凉水。估计他们再来晚一步，人贩子尸体都扔后山喂狼去了。
他听老一辈人说过，黄米饭粘度大，刚出锅温度也高，表面蘸一圈凉水外表温度是降下来了，饭团里面的温度还是90多度。
就这么给人喂下去，吃饱了，胃都能烫漏了，不出几步路人就完了。
旁边开车的警员听完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他们…他们这是杀人”
刘建哼笑。
车子开出老远，隐约着随着风声传来一句“人贩子该死”
*
傍晚，知青点热热闹闹吃大锅饭，平时小河村也没什么大事，这事就当大锅饭了。
玉米面大饼子端上桌，旁边是野菜汤，男女知青一人一盆。
大家都坐好，男知青那边不知谁先起的头“当时我们在后山边捡柴火，顺道挖野菜吗，冷不丁就听到人喊村里进了人贩子”
说到这他停下来，指着一旁的知青大笑“他，连背篓都不要了，听着动静喊一嗓子就开始往山下跑”
旁边的知青被这些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我老家吉省的，我们那边听到有人贩子都马上抄家伙，我条件反射”
他说完，众人哄堂大笑。
朱明霁第一回碰见这事，听的聚精会神，谁讲话他眼神立马就跟过去。
许莹坐在明昭身边和她说悄悄话“今天看你站在那，我吓都吓死了。不过明昭，你好厉害，要是我肯定不敢”
明昭看着一群人，想到明国的宫宴，也是这样热热闹闹，不过那些人都畏惧她，哄着她笑。
现在这样都开开心心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只是这吃食太素了，她掰了一块大饼，嚼半天吞下去才回复许莹的话“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的”
她没管许莹说什么，托着腮专心听众人讲故事，一双眼被煤油灯衬的亮晶晶，时不时笑一下，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这时，知青点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鬼哭狼嚎的喊着明昭，大家不约而同的盯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