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管局江城分局,地下三层,最高规格(同时也是最偏僻、防护最严密)的“特殊收容观察室”。
与其说是收容室,不如说是一个布置得…有点诡异的一居室。墙壁和地板都嵌刻着强大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由透明强化灵能玻璃制成的圆柱形容器,里面注满了特制的、能抑制阴气和稳定魂体的“养魂液”。
苏婉就浸泡在淡蓝色的养魂液中。血红的嫁衣在液体中缓缓飘荡,如同盛开的海底之花。浓密的黑发依旧遮着脸,但气息平稳了许多,不再像下水道时那般微弱欲散。只是那身嫁衣上的污秽,己经被特殊清洁术法去除,恢复了刺目的鲜红。
容器外,陈默穿着白大褂(临时从后勤借的),戴着橡胶手套,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一脸苦大仇深地记录着数据。他现在的新身份是:“特殊目标苏婉”的专属观察员兼…生活助理?俗称:保姆。
林薇、张局长以及总局派来的特派员(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眼镜男),正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陈顾问,” 眼镜特派员推了推眼镜,声音刻板,“报告目标现状。”
陈默头也不抬,有气无力地念着平板上的记录:
“目标代号:苏婉。状态:稳定,魂体修复中,能量层级:A+级(厉鬼巅峰,接近鬼王)…呃,目前处于‘低功耗’待机模式。”
“生命体征:无(废话)。精神波动:平稳,但核心执念‘饥饿(对热食的渴望)’与‘归家(空间错乱感)’依旧强烈。”
“今日投喂记录:上午9点,自热小火锅(麻辣牛油)一份。食用方式:由观察员陈默进行沉浸式吃播朗诵,目标通过精神链接同步接收‘热乎’与‘美味’情绪反馈。反馈效果:良好(目标怨气波动下降5%)。”
“备注:目标对观察员陈默的‘表演’存在依赖性。建议提升表演技巧,或引入新的‘热食’种类以维持效果。”
念完,陈默生无可恋地看向单向玻璃:“领导…这活儿…能加钱吗?天天对着自热火锅深情朗诵,我快得胃溃疡了!还有,我的五险一金,是不是该升级成‘高危精神污染岗位’特殊津贴了?”
张局长咳嗽了一声,假装没听见。眼镜特派员面无表情:“陈顾问,你的付出组织看在眼里。但目标极其危险,你的工作至关重要。请继续努力。”
林薇则抱着胳膊,看着玻璃容器里的苏婉,眼神复杂。下水道一幕和那恐怖的空间力量,让她确信苏婉拥有灭城级的潜力。但…一个灭城级的厉鬼,执念是吃热乎饭和看吃播?这反差让她三观持续碎裂。
就在这时,浸泡在养魂液中的苏婉,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道冰冷的精神意念,首接穿透了玻璃和符文屏障,精准地传入陈默脑海,也同步被特制的精神感应器捕捉到:
“…无…聊…”
“…要…看…电…视…”
“…动…画…片…”
动画片?!
监控室里的张局长、眼镜特派员和林薇,集体石化!
陈默嘴角抽搐,但反应极快!他立刻在平板上操作几下,调出一个界面,然后对着单向玻璃喊:“领导!客户需求!要动画片!批不批?看什么?《喜羊羊》还是《熊出没》?或者…《鬼妈妈》?应景点?”
眼镜特派员:“……” 他从业三十年,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收容要求!
张局长捂着胸口,感觉心脏有点受不了。
林薇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批!…放…《猫和老鼠》!” 她觉得这个相对安全点。
很快,一台特制的、能播放灵能影像(普通电视会被阴气干扰)的设备被送入收容室。屏幕上开始播放《猫和老鼠》,汤姆追着杰瑞满屏幕跑。
令人(鬼)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浸泡在养魂液中的苏婉,那血红的嫁衣似乎…无风自动地飘了一下?浓密的黑发缝隙中,仿佛有“视线”投向了屏幕?虽然依旧冰冷,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愉悦感(?),通过精神链接传递了出来!养魂液的波动都平稳了几分!
眼镜特派员看着监测数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情绪反馈…正向?!”
陈默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客户喜欢喜剧?下次试试《憨豆先生》?”
就在众人被这魔幻现实主义一幕冲击得外焦里嫩时,苏婉的精神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你…”
“…进…来…”
“…陪…看…”
进来?!陪看?!
陈默看着那符文闪烁的玻璃容器和淡蓝色的养魂液,脸都绿了!他是人!不是鱼!进去泡着陪女鬼看《猫和老鼠》?!
“这…这不合规矩吧客户?” 陈默试图挣扎,“我就在外面给您解说!保证声情并茂!”
“…进…来…” 苏婉的意念更加冰冷执着,带着一丝不耐烦。容器里的养魂液开始泛起涟漪。
监控室里,眼镜特派员和张局长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林薇。林薇看着监测屏幕上苏婉又开始波动的怨气值,再看看一脸惊恐的陈默,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社畜的命也是命…暂时不能丢。林薇咬着牙,对着通讯器:“陈默…组织需要你…进去!”
陈默:“……” 他看着单向玻璃,仿佛看到了林薇眼中“牺牲小我”的决绝。
“行!我进!” 陈默悲愤地一跺脚,“但领导!这算高危作业!得加钱!三倍!不!五倍工资!外加精神损失费!还有!我要最高规格的…潜水服!带氧气瓶那种!”
五分钟后。
穿着臃肿潜水服(后勤临时改造,加了基础符文)、背着氧气瓶、戴着防水面罩的陈默,如同一个滑稽的深海潜水员,被机械臂缓缓吊进了巨大的养魂液容器里。
噗通!
淡蓝色的液体包裹全身,冰冷刺骨(虽然是恒温,但对活人来说还是凉)。陈默扑腾了几下,才勉强在粘稠的液体里稳住身形(灵力加持下勉强能悬浮)。苏婉就悬浮在他对面,血红的嫁衣在液体中缓缓飘动,黑发缝隙后,仿佛有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屏幕上,汤姆正被杰瑞用平底锅砸扁。
陈默隔着面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灵力震动液体传声(潜水服自带通讯器):
“客…户…您…好…啊…”
“这…集…我…熟!汤…姆…马…上…要…倒…霉…了…”
苏婉没有回应,但陈默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视线”似乎…柔和了一点点?怨气值监测仪器的曲线,也缓缓回落。
监控室里,张局长、眼镜特派员和林薇,看着屏幕上那诡异又和谐(?)的一幕——穿着潜水服的人类和穿着血嫁衣的女鬼,并排悬浮在养魂液里,一起看《猫和老鼠》…
三人集体陷入了沉默。这报告…该怎么写?
《论沉浸式陪看动画片对高危厉鬼情绪稳定的积极作用》?
《论特殊顾问陈默在厉鬼收容工作中的多功能性(包括但不限于饲养员、翻译官、吃播、陪看)及高危津贴申请》?
眼镜特派员推了推眼镜,在笔记本上郑重写下:
“建议:将‘动画片疗法’及‘陈默式陪护’纳入总局高危灵体收容标准流程(试行)。”
“备注:需同步申请‘特殊精神污染补贴’及‘潜水装备维护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