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狱中起火,妖丹丢了
大乾王朝镇武巡检司天字号死囚牢的夜,向来比寻常牢狱更冷三分。
江拯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把最后半块冷馍塞进嘴里。
腰间巡检司铜牌磕在木桌沿上,发出轻响——这是他作为狱卒的第八个年头,从跟着赵铁山老狱卒学开锁起,他就习惯了每夜在值班室听着囚犯磨牙打呼的动静。
可今夜刚过子时,鼻尖突然窜进一股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
"啪!"
铁门撞击声炸响,混着囚犯嘶哑的嘶吼:"救命!牢里闹鬼了!"
江拯猛地站起来,粗布麻衣蹭得木椅吱呀作响。
他抄起腰间的钥匙串冲向走廊,火光己经从最里侧的牢房窜出来,映得青砖地上一片猩红。
七八个囚犯正用铁链猛砸牢门,铁栏上的锁扣被砸得变形,火星子劈里啪啦往下掉。
"都给老子住手!"江拯扯开嗓子吼,声线震得喉头生疼。
他常年看押死囚,这一嗓子带着股子狠劲,可往常能镇住人的威慑力今夜却像泥牛入海。
最前头那个断了条胳膊的囚犯扭头,脸上烧起的火光照得眼珠子通红:"狱卒!
你闻不着那股子味儿么?
是妖丹!
是妖丹要跑——"
话音未落,那囚犯突然翻白眼栽倒在地。
江拯瞳孔一缩,他分明看见一缕幽蓝灵气从尸体七窍钻出来,在火光里打了个旋儿,朝着值班室方向飘去。
"锁魂匣!"
他脑子里"嗡"地炸开。
三天前巡检司押来一枚千年妖丹作为证物,就锁在值班室的锁魂匣里。
江拯掉头狂奔,粗布鞋子在青石板上磨出焦糊味。
等他撞开值班室木门时,那镶嵌着七颗镇魂珠的檀木匣正敞着盖,里面空荡荡的,只剩几缕残魂似的幽蓝灵气在匣底盘旋。
"好个江拯!"
冷喝从身后炸响。
江拯转身,正撞进林守义阴鸷的目光里。
这位巡检司副手穿着玄色官服,三品炼气境的威压顺着袖口泄出来,压得人胸口发闷。
他身后跟着西个持刀衙役,刀鞘撞在青石地上,发出令人生寒的脆响。
"当值时妖丹失窃,还纵容死囚暴动。"林守义上前两步,官靴尖几乎抵上江拯的鞋帮,"你可知巡检司规矩?
失了证物,轻则杖责三十,重则——"
"林副使。"江拯打断他,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空锁魂匣,伸手轻轻抚过匣面。
指尖刚触到檀木,一股冰锥似的寒意顺着神经窜进脑子。
画面在眼前炸开。
戴黑巾的人,腰上挂着巡检司银牌。
他指尖掐着法诀,"灵封咒"的青光在匣面流转,锁魂匣"咔嗒"弹开。
妖丹被取出时,黑巾下的嘴角勾起冷笑,那弧度像刀刻似的,连眼角的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拯猛地抽回手,后背抵在墙上。
他喘着粗气,额角的汗顺着胡茬往下淌——这是他第三次"看"到别人的记忆了。
十二岁那年他替赵铁山收尸,摸了死者手腕,眼前闪过凶手挥刀的画面;上个月替李虎治伤,碰到他手背,又看见这囚犯偷酒喝的场景。
老狱卒说他"天生魂强",可他总当是错觉,首到今夜。
"发什么呆?"林守义的声音像淬了冰,"你当值时出的事,现在倒装起哑巴?"
江拯盯着他腰间的银牌——巡检司巡检以上才能佩戴的"灵封咒"法器。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锁魂匣设了'灵封咒',只有能引动灵气的人才能打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守义紧绷的下颌线,"狱卒里最高是炼气二重,可这咒......"
"你在质疑我?"林守义突然笑了,可那笑意没到眼睛里。
他身后的衙役往前挪了半步,刀把子在腰间撞出声响。
江拯没接话。
他盯着地上那具断胳膊的尸体,尸体右手还保持着砸门的姿势,指甲缝里卡着半块烧黑的木屑。
他蹲下来,伸手按在尸体心口——这次的记忆更清晰了。
囚犯被烧醒时,看见黑巾人站在锁魂匣前。
他想喊,却被一道寒气锁住喉咙。
黑巾人转身,眼里泛着妖异的红:"你该庆幸,能看见妖丹的真容。"然后是剧痛,经脉一寸寸冻裂的痛,比刀割还疼......
"苏医正道。"
清冷的女声像根银针,刺破了紧张的空气。
江拯抬头,就见月白医袍的身影从火光里走过来。
苏灵腰间的药囊随着步伐轻晃,发间的青玉簪子映着火光,把她的脸衬得像块冰。
她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向江拯:"要验尸?"
江拯点头。
苏灵蹲下来,从药囊里取出银刀。
刀刃划开尸体胸腔时,没有血溅出来——里面的经脉全成了冰碴子,在火光里泛着幽蓝。
"极寒真元。"苏灵的声音不带温度,"炼气境以上才能凝聚。"她抬头看江拯,眼尾在火光里微微一挑,"你想问什么?"
"他死前看到了谁。"江拯的手按在尸体额头上。
这次的记忆更连贯了:黑巾人取走妖丹,转身时腰间的铜牌晃了晃——是李虎的囚牌!
"李虎!"江拯猛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外冲。
林守义的冷笑追在他身后:"你当死囚牢是你家后院?
李虎今早刚被转去——"
话没说完,江拯己经冲进了雨幕里。
后牢的青石板上躺着具尸体,李虎圆睁的双眼还凝着惊恐,左手紧紧攥着什么。
江拯掰开他僵硬的手指,一块染血的玉牌掉出来,上面"镇武"二字被血浸透,像要滴下来。
"怎么?找到凶手了?"林守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江拯没回头。
他盯着玉牌上的血,突然想起锁魂匣前那个黑巾人的冷笑——那痣长在左眼尾,和林守义左眼下的朱砂痣,位置分毫不差。
"妖丹没出巡检司。"江拯把玉牌塞进怀里,转身时雨水顺着胡茬往下淌,"凶手......"
"够了!"林守义突然提高声音,"今夜的事我会上报。
江拯,你且等着领罚吧。"他甩袖转身,玄色官服在雨里荡开一片阴影。
江拯站在雨里,望着巡检司主楼的方向。
顶楼的窗户黑洞洞的,可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等他回到值班室时,后颈突然泛起刺痛,像有根细针扎进魂海。
他扶着桌沿喘气,就见锁魂匣里残留的幽蓝灵气突然凝成一道细流,钻进了他眉心。
"咚——"
更剧烈的刺痛袭来。
江拯眼前一黑,栽倒在木椅上。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像刮过坟头的风:"好强的灵魂......归真境的饵,终于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