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攥着顾景深的名片在顾氏大楼外站了十分钟。
夏末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折射下来,烫得她后颈发紧,指腹却把名片边缘捏得发潮。
那枚翡翠袖扣的冷光仿佛还凝在纸面上,与“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烫金字体交叠成谜。
电梯数字从1跳到38的短短几秒里,她盯着轿厢壁上倒映的自己——碎发沾着额角的薄汗,牛仔外套袖口还蹭着昨天修青铜器时的铜绿,与这栋写字楼里步履生风的西装革履格格不入。
门开的瞬间,咖啡与宣纸混合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顾景深坐在办公桌后,深灰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额角的结痂己褪成淡粉色,像片被揉碎的桃花瓣。
他抬眼时,晨光正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斜切进来,在他腕间的翡翠袖扣上流转成青碧的光——正是那天巷子里钉进砖缝的同款。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皮椅,起身时带起的风拂过桌角的青瓷茶壶,壶嘴正袅袅冒着松针般的清香。
林小满凑过去闻,鼻尖几乎碰到杯沿。
茶汤在白瓷杯里映出她微颤的睫毛,忽然想起昨夜翻箱倒柜找出的《修真入门图鉴》——那是陈默留下的旧书,此刻却觉得书里画的“灵气入体”图示,都不如眼前这人倒茶时指节的弧度来得真切。
“最近是不是总觉得身体轻,听得到楼下街道的蝉鸣?”顾景深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宣纸,软而沉。
“昨天在博物馆,连编钟残件第三道细纹都看得清。” 她猛地抬头,马尾辫扫过椅背上的真皮纹路。
窗外的车流声透过双层玻璃渗进来,细得像蝉翼振动,可她此刻能清晰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快得像博物馆修复室里那台老旧的石英钟。
“您怎么知道?”话音未落,指尖己无意识抠住裤袋里的合同一角,那纸页上“顾景深”三个字的笔锋,突然在记忆里与巷子里他拧断黑衣人手腕时的利落动作重叠。
顾景深放下钢笔,指节抵着下巴。
他身后的书架上排满了线装古籍,其中一本的书脊上刻着“灵脉志”三个篆字,边角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因为你开始引气入体了。”
他推过合同的动作很轻,纸页擦过桌面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我私人助理,处理些‘特殊事务’,比如……”他顿了顿,眼尾忽然弯起半寸,
“比抓黑衣人更有意思的事。”
电梯再次下降时,林小满把合同折成了小方块。
商场的香氛混着食物区的烘焙味涌过来,却盖不住鼻尖残留的清苦茶香。
刚转过Prada专柜,就撞上陈默怀里的草莓蛋糕——那熟悉的浅粉色包装纸,正是她生日那天摔在咖啡厅的同款。
他手腕上还戴着苏晚送的黑曜石手串,珠子间卡着半片干涸的奶油。
“小满,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
他伸手要碰她手背,指腹的温度让她想起博物馆修复室里恒温恒湿的空调,
“修真入门测试的名额我给你弄好了,只要你……”
“松手。”
林小满往后退,后腰撞在玻璃展柜上,里面的翡翠手镯在射灯下泛着冷光。
陈默的手下突然从身后推来,她踉跄的瞬间,脑海里突然炸开系统的机械音——
“睡神诀初级引导术:气沉丹田”。
白雾猛地蒙住双眼,等再睁开时,陈默的手下正捂着胸口摔在三米外的绿萝盆栽旁,瓷片溅到她脚边,碎成了锋利的星芒。
围观人群的尖叫像被揉碎的玻璃碴,刺得她耳膜发疼。
她盯着自己发颤的手,掌心里那道淡青色纹路正在发烫,像条活过来的小蛇。
转角监控室里,顾景深放下咖啡杯,屏幕里的女孩正呆愣愣地看着掌心,发尾在风里翘成个小卷。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喉结微动时,袖扣的青光恰好落在通讯器的拨号键上。
手机震动的刹那,林小满正在看玻璃橱窗里的倒影。
自己眼尾那抹淡青的光,竟与顾景深的袖扣如出一辙。
“晚上八点,顶楼教你收灵气。”
短信弹窗跳出来时,她忽然想起巷子里他微跛的脚步,想起他说“你身上有灵气”时笃定的眼神。
风掀起合同的边角,哗啦啦的声响里,她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或许,那个只能修旧物的世界,真的该留在昨天了。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指尖触到合同纸页上顾景深的签名。
那笔画里藏着的力道,像极了他那天弹飞袖扣时的干脆。
橱窗里的自己,眼尾的青光正随着心跳微微明灭,恍惚间竟看见无数淡金色光点从西面八方涌来,在暮色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