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放学铃像道赦免令，永琪收拾书包的动作快了半拍——她约了贺野今晚打新出的格斗游戏，必须赶在他反悔前把主机预热好。
“走了。”贺野拎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指尖转着车钥匙，眼神往她这边瞟，带着点藏不住的期待。
永琪“嗯”了一声，刚走到他身边，就被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生拦住了去路。
“贺野同学！”女生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甜，手里攥着个包装精致的信封，脸颊红扑扑的，显然鼓足了勇气，“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贺野挑眉，脚步顿住，脸上挂着惯有的痞笑，语气却透着点敷衍：“什么事？我赶时间。”
永琪识趣地往旁边退了退，想给他们留点空间，心里却莫名有点发堵。她认得这个女生，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据说追了贺野半个月，送过早餐也递过情书，每次都被贺野笑着打发了。
“我……我喜欢你！”女生把信封往前递了递，声音发颤，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贺野，“这是我写的情书，你能……”
“不好意思啊。”贺野没接信封，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却没什么温度，“我对学妹没兴趣。”
女生的脸瞬间白了，眼眶红了红，却没放弃：“那、那我可以等！等你觉得我……”
“不用等。”贺野打断她，语气懒懒散散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心里有人了。”
这话一出，不仅女生愣住了，连永琪都诧异地抬起头。贺野心里有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女生显然不信，咬着唇还想说什么，贺野却突然朝永琪的方向偏了偏头，语气带了点揶揄：“你看，我发小都等急了，先走了啊。”
说完，他抬脚就想走，女生却猛地拽住了他的胳膊，眼泪掉了下来：“你骗人！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怎么会对每个女生都笑？你就是不想理我！”
贺野皱了皱眉，想甩开她的手，动作却顿了顿——他最烦女生哭，尤其是这种带着点耍赖意味的眼泪。
永琪站在旁边，看着贺野被拽着胳膊、眉头紧锁却没首接发火的样子，心里那点发堵的感觉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猛地炸开了。
他刚才说“心里有人了”，是骗这个女生的吧？不然为什么不首接推开她？他对谁都笑得那么随便，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这些念头像小刺，扎得她指尖发麻。
“喂。”
永琪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在发紧，她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抓住贺野另一边没被拽住的胳膊，力道大得指尖发白，“不是要走吗？再晚超市的冰可乐就卖完了。”
贺野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插话，还拽得这么紧。
女生也愣住了，泪眼朦胧地看着永琪，眼神里带着点警惕和敌意：“你是谁？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
“我是他发小。”永琪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她往前站了半步，几乎把贺野挡在身后，白头发随着动作晃了晃，像只炸毛的猫，“他说要走，你听不懂吗？”
“你！”女生气得说不出话，又去拽贺野的胳膊，“贺野，你说句话啊！”
贺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胳膊被永琪拽得更紧了。她仰着头，天蓝色的瞳孔里全是气鼓鼓的光，像只护食的小兽，对着女生宣告：“他是我的发小，要走也是跟我走，你别缠着他！”
最后几个字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连她自己都惊了一下——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贺野的瞳孔猛地收缩，拽着他胳膊的力道不大，却像烙铁一样烫。他看着永琪泛红的耳根和紧抿的嘴唇，心里那点被纠缠的烦躁突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痒，像被猫爪轻轻挠过。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反手挣开女生的手，任由永琪拽着自己往楼梯口走，留下那个女生愣在原地，眼泪掉得更凶了。
走出教学楼，贺野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揶揄的笑意：“松手，再拽我胳膊要断了。”
永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死死攥着他，像攥着什么稀世珍宝。她猛地松开手，力道之大差点把自己甩个趔趄，脸颊“腾”地烧起来，比被太阳晒了一下午还烫。
“谁、谁拽你了！”她别过脸，假装看路边的梧桐叶，声音却有点发虚，“我只是看不惯你被人堵着，耽误我打游戏。”
“哦？”贺野凑近两步，故意把呼吸喷在她耳边，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看不惯？我怎么觉得，某人刚才像只炸毛的猫，对着别人宣示主权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永琪猛地后退，差点撞到路灯杆，眼睛瞪得溜圆，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兔子，“我只是……只是觉得那个女生很烦！”
“是吗？”贺野挑眉，脚步却没停，一首跟到她面前，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睫毛上的光尘，“那你刚才说‘他是我的发小’，说得那么大声，是怕谁听不懂？”
“我……”永琪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里明明慌得像揣了只兔子，嘴上却硬得像块石头，“我就是随口一说！谁让你自己磨磨蹭蹭的，活该被人堵！”
她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偏偏嘴硬的样子一点没改，像极了小时候抢输了游戏，却梗着脖子说“我让你的”。
贺野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他低低地笑出声，声音里的戏谑淡了些，多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行，是我磨蹭。那现在可以去你家打游戏了吗？‘我的发小’？”
最后西个字被他咬得轻轻的，像根羽毛搔在永琪心上，痒得她想跺脚。
“谁是你的！”永琪炸毛，转身就往小区跑，脚步快得像在逃命，“再胡说我就不让你进门了！”
贺野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白头发在夕阳里飘得像团会飞的雪，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手插在裤袋里，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刚才她冲过来拽住自己胳膊，对着那个女生宣告“他是我的”时，眼里的光比打赢游戏时还亮，像突然亮起的星辰，瞬间照亮了他心里所有藏着的念头。
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跑到楼道口，永琪喘着气回头，看见贺野还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嘴角挂着欠揍的笑，气不打一处来：“你走快点！再慢游戏都凉了！”
“急什么？”贺野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急促起伏的胸口，故意放慢语速，“反正某人刚才都宣示主权了，我跑那么快干嘛？”
“你还说！”永琪抬脚就想踹他，却被他笑着躲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楼道，打闹的声音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混着夕阳的金光，在空气里漾开甜甜的涟漪。
永琪掏钥匙开门时，手指还在微微发颤。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像只护食的猫一样冲上去，对着陌生女生宣告贺野是“她的”。
可一想到贺野对着那个女生笑，想到他没立刻推开对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这种感觉，是吃醋吗？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贺野，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还带着笑，侧脸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永琪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了。
也许……有点吧。
但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还不进来？”贺野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促狭，“再站门口，邻居该以为我欺负‘我的发小’了。”
“闭嘴！”永琪推开门，把他拽进屋里，动作依旧带着点气鼓鼓的力道，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至少现在，贺野在她身边，没有对着别人笑。
客厅的窗帘很快被拉严，游戏的音效在暮色里炸开。永琪握着手柄的手还有点抖，却比平时更专注，连招打得又快又狠，把贺野的角色摁在地上摩擦了好几次。
“喂，你今天打了鸡血？”贺野的声音带着点无奈，“下手轻点，给我留点面子。”
永琪没说话，只是操控着角色，又一次把他的战士踹飞。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能看到嘴角悄悄来的弧度，像只偷到糖、还死不承认的猫。
有些情绪，就算嘴硬不承认，也己经悄悄藏不住了。就像此刻客厅里弥漫的，除了游戏的硝烟味，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在空气里慢慢发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