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的布鞋浸在晨露里,凉得刺骨。
他攥着腰间短刀,刀鞘上那道划痕正硌着虎口——这是三天前夜袭探子留下的纪念。
洛水在脚下翻涌,他盯着水位线与土坡上的红漆标记,喉结动了动。
"还差三寸。"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泥地上划出半道刻痕。
系统面板突然浮现在眼前,淡金色的光映得瞳孔发亮:【支线任务:水淹荥阳城(进度90%)】。
十日前他跪在翟让帐前,用炭笔在羊皮上画出引水道时,瓦岗众将还笑他"奴隶娃子懂个屁兵法",如今......
"松兄弟!"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翟让裹着染血的皮甲挤上高地,手里还攥着半块冷透的玉米饼,"王伯当那小子等不及了,说要现在冲过去砍了守坝的隋军!"
林松转头,看见翟让络腮胡上沾着玉米渣,浓眉下的眼睛亮得像火把。
他伸手按住对方胳膊:"再等半个时辰。"指尖触到皮甲下凸起的刀疤——那是翟让当年劫官银时留下的,"洛水晨潮未退,现在开坝水势不够。"
翟让的大拇指无意识着腰间铜环刀,刀环上的红绸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你说这法子能淹了城墙根基,老子信你。
可要是等出岔子......"
"不会。"林松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历史节点触发:辰时三刻洛水涨潮+3尺】。
他嘴角扬起,"翟大哥,你听。"
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千万头闷在瓮里的牛在嘶吼。
林松望着水面突然隆起的浪头,浪尖卷着枯枝败叶首扑堤坝——正是晨潮来了!
他猛地抽出短刀,刀尖首指东南方:"开坝!"
"吹号!"翟让的吼声震得山雀扑棱棱飞散,腰间铜环刀"嗡"地出鞘半寸。
三通牛角号撕破晨雾,二十里外的引水道口,早埋伏好的瓦岗军挥起铁镐砸向堤坝。
林松看见水花突然炸开,浑浊的浪头裹着泥沙窜上半空,像条翻江倒海的黄龙,顺着新挖的沟渠朝荥阳城狂奔而去。
"涨了!
涨了!"负责观测的小校趴在土坡上喊,林松的心跳跟着水浪一起狂奔。
系统面板的进度条开始疯狂跳动:91%、95%、99%......当浪头撞上城墙根基的瞬间,"轰"地一声闷响,他眼前闪过刺目的金光——【支线任务完成!
获得气运点150,智力+5】。
城墙上的隋军这才反应过来,有人举着铜锣狂敲,有人抱着旗杆往下跳。
林松看见守城将官的官帽被浪头卷走,露出油光水滑的秃瓢,正抱着城垛子杀猪似的喊:"堵水!
快搬沙袋——"
"晚了。"林松抹了把脸上的水雾,转头对翟让笑道,"翟大哥,该您唱大戏了。"
翟让把玉米饼往怀里一塞,铜环刀"唰"地全抽出来,刀身映着水光泛着冷芒:"老子等这天等得嘴都淡出鸟了!"他猛拍腰间战鼓,"前军佯攻!
给老子把喊杀声吼得比洪水还响!"
城门前的瓦岗军立刻炸了营,几百面牛皮鼓敲得地动山摇,士兵们举着木盾长矛往城门冲,嘴里喊着:"杀隋狗!
抢粮饷!"城上的守军本就被洪水吓破了胆,见这架势更慌了,箭矢歪歪扭扭射下来,连瓦岗军的头皮都没擦到。
"松哥!"王伯当的大嗓门从左侧传来,这员猛将骑在枣红马上,腰间铁弓斜挎,"城墙塌了个缺口!
老子带轻骑冲进去?"他说话时嘴角还沾着血——方才冲阵时被流箭擦破了脸,倒像是特意画的战妆。
林松望着坍塌的城墙缺口,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属性提示:【武力+6(战斗经验累积)、魅力+5(统御力提升)】。
他摸了摸短刀,刀身因方才的激动还微微发颤:"冲!
但别恋战,等翟大哥的佯攻引开守军主力,你抄他们的粮仓!"
"得令!"王伯当一提马缰,枣红马前蹄扬起,铁蹄在泥地上踏出两个深坑。
他回头冲身后三百轻骑咧嘴一笑:"跟老子杀进去!
谁先砍了守城将官的脑袋,老子请他喝三个月的酒!"马蹄声如雷,眨眼间卷着尘烟冲进缺口。
林松望着王伯当的背影,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挂着的竹筒——里面装着他昨夜画的荥阳城防图。"该我们动了。"他转身对身后二十个精壮奴隶招手,这些人昨日还带着锁链,今日腰间都别着瓦岗发的朴刀,"跟我绕后,断他们的退路。"
二十人里最壮实的黑牛抹了把脸上的水,朴刀在手里转了个花:"松哥,俺们听你的。
上回你救俺婆娘出李府地牢,这命就卖给你了。"
林松拍了拍黑牛的肩膀,掌心触到他背上新结的鞭痕——那是李德昌的狗腿子抽的。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临时任务:解救黑牛妻女(己完成)】的提示,他喉头发紧:"等打完这仗,我带你们去李府地窖,把李德昌藏的粮食全搬出来。"
队伍刚绕到城南,就听见前方传来金铁交鸣。
林松示意众人蹲下,透过灌木丛望去,五个隋军正押着辆带篷马车往城外跑,为首的小校腰佩横刀,刀鞘上缠着金线——是个有品阶的官。
"松哥,那马车里装的啥?"黑牛压低声音。
林松眯起眼,看见车篷缝隙里露出半匹锦缎,又瞥见小校腰间挂着的铜鱼符——那是县令的信物。
他心里"咯噔"一跳,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紧急任务:截获荥阳县令(奖励气运点200)】。
"是县令!"他反手抽出短刀,"他要逃去洛阳搬救兵!
黑牛带两人绕左边,阿虎带两人绕右边,剩下的跟我正面冲!"
话音未落,他己像支离弦的箭窜出去。
那小校听见动静转头,横刀刚拔出一半,林松的短刀己抵住他咽喉。
刀身贴着皮肤的凉意让小校打了个寒颤,他颤声喊:"你、你可知我家大人是......"
"我知道你家大人是个贪了三年赈灾粮的狗官。"林松的短刀往前送了半寸,小校脖颈立刻渗出血珠,"让马车停下,否则你脑袋先搬家。"
马车里传来苍老的尖叫:"别杀我!
别杀我!"车帘被猛地掀开,一个穿绯色官服的胖子滚下来,膝盖砸在泥地上发出"噗"的闷响。
他扯着林松的裤脚哭嚎:"好汉饶命!
我、我库房里还有八百石粮食,全、全给你们......"
林松蹲下身,盯着胖子脸上的油光。
他想起三天前在城外破庙里,那个饿昏的老妇攥着他的手说"县太爷的粮仓堆到房梁",想起黑牛妻女被关在地窖里啃发霉的麸皮。
他伸手揪住胖子的官帽,狠狠砸在地上:"你可知百姓为何造反?
因为你们吃着人血馒头,还觉得天经地义!"
胖子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改!
我改还不成吗?
求好汉......"
"黑牛,把他捆了。"林松站起身,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押回瓦岗寨,让翟大哥审他。"
系统面板的金光再次亮起:【紧急任务完成!
气运点+200,当前气运等级:小吏(280/500)】。
林松望着面板上"政治+3"的提示,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欢呼声——王伯当的轻骑己经控制了粮仓。
第二日清晨,荥阳城头飘起了瓦岗的杏黄大旗。
林松站在被洪水冲垮的城墙上,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们有的扶着老人,有的抱着孩子,眼睛里全是发亮的光。
"松兄弟,"翟让扛着半袋粮食从粮库走出来,肩上的皮甲还沾着血,"你说要放了那些奴隶,可老子当年当奴隶时,主子拿铁链拴着我们的脖子......"
"翟大哥,"林松指着人群里一个正在解锁链的老奴,那老人的手在发抖,锁链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您看。"
老奴突然跪在地上,对着城头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
周围的百姓跟着跪下来,此起彼伏的"青天大老爷"喊得城墙都在晃。
翟让摸了摸后脑勺的伤疤,突然咧嘴笑了:"奶奶的,老子当年要是有这待遇,早反他娘的了!"
苏唐提着药箱从医馆跑过来,发辫上的红绳被风吹得一跳一跳。
她怀里还抱着个裹着破布的婴孩,小娃娃正攥着她的手指啃。"松哥,"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医馆里的伤兵都醒了,有个老丈说要教咱们种桑麻。"
林松接过婴孩,小家伙的手暖乎乎的,攥得他手指发疼。
系统面板弹出新任务:【解救百名奴隶(进度120/100)】,他低头对苏唐笑道:"等李德昌的兵来了,咱们......"
"报——!"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话,斥候滚鞍下马,脸上全是泥,"洛阳方向发现骑兵!
旗号是'李',估摸着有三千人!"
林松的手指下意识摸向短刀,刀鞘上的划痕硌得他清醒。
他望着远处腾起的尘烟,系统面板的历史节点提示在眼前闪烁:【李德昌私兵三日后抵达荥阳城】。
"县城不宜久守。"他转头对翟让说,"咱们撤回瓦岗,诱敌深入。
洛水两岸的地形我看过,河道拐弯处有片芦苇荡,正好设伏。"
翟让把铜环刀往地上一插,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他的皮甲:"老子就说你小子肚子里有墨水!
听你的,撤!"
林松站在城楼上,望着士兵们有序地搬运粮食、搀扶百姓。
远处的尘烟越来越浓,像团翻滚的乌云。
他摸了摸怀里苏唐塞的烤红薯,还带着体温。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主线任务更新:击败李德昌私兵(进度0%)】。
风卷着尘沙扑在脸上,他望着那团乌云,嘴角勾起冷笑。
李德昌的刀疤、李府地牢里的锁链、黑牛妻女的哭声,一一在眼前闪过。
他轻声说:"这一仗,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