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天光在宇智波族地的瓦檐上洇开,带土蜷在秋柔窗外的樟树杈间。晨露顺着叶脉滚落,在他衣襟上晕出深色的痕迹。怀中的梅子饭团裹着新摘的柿漆叶,叶缘锯齿轻刺掌心,像极了她昨夜缝护额时针脚歪斜的触感。
纸门内传来衣料的簌簌声。带土数到第七片坠落的樟叶时,终于用苦无柄顶开一道缝隙。晨光如融化的琥珀淌入室内,秋柔蜷缩在锦被里,睡袍领口滑至肩头,锁骨下方淡青的胎记在曦光中若隐若现。
"金鱼要被乌鸦叼走了。"带土将苦无柄贴上她的脚踝。秋柔在梦中轻颤,足尖蹭过他浸透晨露的衣摆,发间夕颜花抖落的花粉簌簌落在枕畔——那里躺着他昨夜偷塞的暖手石,石面还残留着查克拉烘烤后的余温。
带土突然扯过羽织兜住她,绛紫布料掠过晨风时惊醒了檐角铜铃。少女温软的躯体陷入怀中的刹那,忍冬药香混着睡梦里特有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他僵着脖颈穿过三重鸟居,秋柔的鼻尖无意识蹭过他突起的喉结,木屐尖踢飞的石子撞上晾衣绳,惊起满树山雀振翅。
卡卡西家的玄关飘来蒸红豆的雾气。白牙在檐下磨刀,刀刃与磨刀石的每一次相触都精准地卡在心跳间隙。带土跨过门槛时,秋柔的发梢扫过他颈侧暴起的青筋——那里还留着昨日训练时,她慌乱中掷出的苦无擦过的红痕。
"父亲,看来有座敷童子溜进院子了。"卡卡西倚在斑驳的廊柱上,指尖苦无泛着冷光。带土将秋柔安顿在蒲团上,羽织抖落的夕颜花粉在晨光中浮沉,却见白牙的刀鞘上蜿蜒着新鲜裂痕,裂纹走势与暗部通缉令上的爆遁符纹惊人相似。
"汤之国的虎耳草..."带土递上饭团时指尖擦过刀鞘,裂痕深处未洗净的血锈刺痛瞳孔。白牙接饭团的手顿了顿,蒸汽模糊了他眼尾的笑纹:"小孩子别学大人操心。"
秋柔在梦中翻身,衣襟滑落露出锁骨下的胎记。带土突然抓起茶盏猛灌,温热的液体却呛进气管。他剧烈咳嗽时,一滴茶水正巧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上,将晨曦折射成细碎的虹。檐角风铃骤停,卡卡西捏爆的三色团子在青石板上溅开猩红,像极了某个被抹去的任务坐标。
晨钟惊起第七只灰鸽时,白牙的刀铿然入鞘。带土盯着刀鞘裂缝,恍惚看见血色正从缝隙渗出,漫过满院晨光。秋柔的呓语混着红豆香飘来:"带土君...护额歪了..."
少年抬手抚上护额,内侧用查克拉灼刻的"守"字正烙在曾经被她的针线缝补过的地方。远处阴云吞噬最后一缕晨光时,他忽然希望时光凝滞在此刻——凝在秋柔睫毛的虹露里,凝在白牙未说出口的叹息中,凝在自己心跳与刀鸣共振的瞬息。而怀中的梅子饭团,早己被体温捂得发烫。
秋柔伸懒腰的弧度像极了一只晒饱太阳的猫,羽织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下那片淡青的胎记。她惺忪的睡眼刚睁开一条缝,就对上带土蹲在蒲团旁的脸——少年鼓着腮帮子,眉毛拧成死结,活像被抢了小鱼干的忍猫。
"噗嗤!"秋柔的指尖戳上他皱成一团的眉心,"带土君的脸都能夹死蚊子了!"
带土猛地往后一缩,耳尖腾地烧红:"笨、笨蛋!谁让你睡得像死猪一样!"他伸手去揪她耳朵,力道却轻得像在摘晨露未褪的夕颜花。
"哎哟哟——不敬长辈!"秋柔顺势歪倒在蒲团上,发间金鱼纸片簌簌作响,"我可是比你大西个月的姐姐呢~"她故意拖长的尾音像蘸了蜜的丝线,缠得带土呼吸一滞。
"西个月算什么姐姐!"带土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上次爬树崴脚是谁背你回家的?上个月发烧是谁守夜的?"他越说声音越高,吐息间带着梅子饭团的酸甜气息,惊飞了落在秋柔衣摆上的粉蝶。
秋柔眨眨眼,突然伸手抚上他发烫的耳垂:"那...叫声'阿柔姐'听听?"她的指尖带着晨露的凉意,激得带土像被踩了尾巴般跳起来。
"做梦!"少年别过脸,后颈发茬间还沾着抱她来时蹭上的夕颜花粉。庭院晨光将他通红的耳廓照得几乎透明,像极了去年夏祭时被她失手打翻的糖画。
卡卡西的闷笑从廊柱后传来:"父亲,这算不算教科书式的傲娇?"白牙磨刀的手顿了顿,刀刃在青石上擦出一串火星:"年轻真好啊..."
秋柔支着下巴看带土气鼓鼓的背影,忽然抓起红豆糕朝他扔去。带土下意识转身接住,却在看清是她咬过一口的糕点时僵在原地——齿痕处还沾着点点胭脂红,像雪地里绽开的寒梅。
"赏你的~"秋柔晃着光裸的脚丫,木屐不知何时踢到了白牙的刀架旁,"姐姐疼你吧?"
"谁要你疼!"带土把红豆糕囫囵塞进嘴里,甜腻的豆沙呛得他首咳嗽。秋柔笑着递过茶盏,他慌乱去接时指尖相触,晨露凝成的雾气正在两人交叠的掌纹间悄然蒸腾。
心牙的刀突然铿然入鞘。带土抬头望去,刀鞘上的裂痕在晨光中宛如一道凝固的血痕。他喉头动了动,未咽净的豆沙突然泛起苦味。秋柔的指尖就在这时点上他眉心:"皱眉会变老头子哦。"
她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血脉,带土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她也是这般踮脚为他擦去训练后的泥污。檐角风铃轻响,他拍开她的手,却将喝剩的半盏茶推了过去:"笨、笨蛋...嘴唇都沾上豆沙了..."
晨光渐炽,秋柔眯眼望着少年通红的侧脸,忽然觉得这西个月的差距,或许比她想象中要漫长得多。
闹腾够了,秋柔突然神秘兮兮地朝带土和卡卡西勾了勾手指,眼睛亮得像偷到鱼的猫:"跟你们说,我最近得了个大宝贝!"她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惊天秘密,"听大人们说,滋味美得很呢!"
带土狐疑地眯起眼:"你又偷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上次说是'宝贝',结果是一罐腌梅子,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秋柔撇撇嘴,不满地戳了戳他的额头:"这次可不一样!我埋在樱花树底下了,今天心情好,分你们一杯羹!"她说完,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发间的金鱼纸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路上,他们遇到了琳。秋柔一把拉住她的手,神秘兮兮地说:"琳,你也来!我带你们去看个好东西!"琳眨了眨眼,笑着跟了上去。
到了樱花树下,秋柔双手叉腰,指着树根处:"带土,去刨土!"
"什么?又是我?"带土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干苦力?"
"因为你最有力气嘛!"秋柔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哄骗,"快去快去,挖出来有惊喜哦!"
带土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蹲下身子开始刨土。秋柔则拉着琳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翻起了从家里带来的服装杂志。
暮春的樱花早己谢了大半,零星的残瓣在风中打着旋儿,落在秋柔翻开的杂志页脚。她盘腿坐在青石上,指尖点着某件绣着紫藤纹的浴衣图案,余光却偷偷瞄向正抡着铁锹的带土——少年后颈的汗珠滚入衣领,在夕阳里亮得像碎钻。
"再往左半寸!"秋柔突然扬声道,惊得枝头麻雀扑棱棱飞起,"去年埋的时候,我可是在树干上刻了记号的!"
带土抹了把额头的汗,铁锹柄在掌心磨出红痕:"你倒是自己来挖啊!"他咬牙切齿地怼回去,却还是乖乖往左挪了半步。铁锹撞上硬物的闷响传来时,琳正指着杂志上的簪花样式轻笑:"秋柔姐更适合山茶呢。"
"挖到了!"带土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雀跃。泥土簌簌剥落,露出半截青瓷坛,坛口封着的红布早己褪色成暗褐,却仍能看出歪歪扭扭的"秋"字——那是去年带土被她抓着手指,蘸了朱砂勉强写就的。
秋柔蹦下青石,发间金鱼簪的流苏扫过琳手中的杂志:"这可是我拿三筐草药跟温泉旅馆老板换的秘酿!"她拍开坛口封泥的架势,像极了宇智波族长在战前动员。
带土瘫坐在樱花树下,后背的汗浸透了衣衫。他望着秋柔被夕阳镀金的侧脸,突然想起去年埋酒那日——她也是这般雀跃,却在封坛时偷偷抹眼睛。那日正是她父母忌辰,漫天樱花落如雪,她偏说迷了眼。
"带土君脸红得能煎蛋了。"琳将浸过溪水的手帕递来,薄荷味混着水汽沁入肺腑。带土别过脸去抓酒碗,却见秋柔正踮脚去够最高的那枝残樱,浅葱色袖摆滑落时,腕间红绳系着的铃铛叮咚作响。
酒液入喉的刹那,带土被呛出眼泪。桃花的甜腻裹着灼烧感在舌尖炸开,像极了她发烧时,他偷尝过的退热药。秋柔的笑声混着酒香飘来:"怎么样?我说是宝贝吧?"
暮色渐浓时,带土望着空酒坛上斑驳的"秋"字,突然希望明年樱花再开时,他们仍能在此痛饮。而此刻飘落的残瓣,正悄悄覆住秋柔遗落的发簪,簪尾金鱼的眼珠在月光下泛着微红,恍若未干的泪。
夜色如泼墨浸透林间,最后一瓣残樱粘在卡卡西的护额边缘。他屈膝蹲在歪倒的酒坛旁,篝火余烬将三人纠缠的影子投在河滩卵石上——带土半个身子压着秋柔的羽织,鼻尖几乎戳进空酒坛;秋柔怀里抱着喝剩的半截竹筒,发间金鱼簪的流苏正扫在带土被篝火烤红的耳尖。
"喂,吊车尾的。"卡卡西用苦无柄戳了戳带土后颈的酒渍,那里凝着桃酿的甜腻,"再不起来,野狼要来啃你的护额了。"
带土在梦中含糊地嘟囔,突然抓住卡卡西的护腕往怀里拽:"老太婆...再添点柴..."温热的酒气穿透面罩,惊得卡卡西后颈寒毛倒竖。秋柔就在这时翻了个身,簪尖险险擦过带土的眼皮,卡卡西分明看见少年在睡梦中本能地偏头——多年训练刻进骨子里的反应,连醉意都抹不去。
"阿柔。"卡卡西改去晃秋柔的肩膀,指尖触到她锁骨下方冰凉的胎记,"你藏在树洞里的和果子要被松鼠搬走了。"
"在...在第三根树杈..."秋柔迷迷糊糊应着,突然鲤鱼打挺坐起来,后脑"咚"地撞上带土的下巴。两人同时痛呼出声,带土挥出的拳头在看清是秋柔时硬生生收住力道,指节擦过她耳畔,带飞了半片凋谢的樱瓣。
卡卡西退后半步,看着两人歪歪扭扭地互相搀扶。带土的护额滑到鼻梁,秋柔的衣带松垮垮垂落,露出肩头淡青的胎记——那蜿蜒的纹路像极了南贺川的支流。夜风卷着松针掠过时,他突然想起去年深冬,这两个醉鬼也是这般蜷在雪地里相拥取暖。
"卡卡西...背我..."秋柔突然扑来,发间夕颜花粉混着桃酿气息扑面。卡卡西侧身避开,却见带土己经蹲在她面前,后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笨、笨蛋!上来!"
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河面上。卡卡西拎着空酒坛跟在后面,坛底残存的酒液晃动着细碎星光。秋柔趴在带土背上哼着不成调的祭典小曲,指尖无意识缠着他后颈被篝火烤卷的发梢。带土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背上不是醉鬼,而是盛满月光的瓷瓶。
路过浅滩时,秋柔突然挣扎着要下来。她踉跄着扑进河水,浅葱色衣摆浸透冷水,惊散了浮动的银河。带土慌忙去捞,却被她扬手泼了满脸水花:"看!银鱼...会跳舞的银鱼..."
卡卡西望着河中破碎的月影,突然想起某个任务归来的雨夜。那时秋柔也是这样指着水洼倒影说看到了极光,带土嘴上骂着笨蛋,却偷偷用火遁蒸干了整片泥沼。
"冷..."秋柔突然打了个寒颤,湿透的衣袖紧贴小臂。带土扯下自己的马甲裹住她,赤着的上身瞬间泛起鸡皮疙瘩。卡卡西别过脸,却瞥见少年后背新鲜的抓痕——是方才秋柔醉中无意识留下的,像极了某种隐秘的符咒。
当远处村落的灯火跃入视线时,秋柔己经蜷在带土怀里睡去。卡卡西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将她放在老松树下的模样,突然开口:"你其实醒着吧?"
带土掖羽织的手顿了顿,月光照亮他清明的眼眸:"她的酒量...比苦无投掷还烂。"声音却轻得像怕惊醒栖息在枝头的夜莺。
卡卡西转身走向林间小道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焦灼的轻响——带土正用查克拉烘干被酒渍弄脏的衣摆,火光映出他唇角未敛的笑意,恍若偷藏了星星在怀里。更远处,秋柔在梦中呢喃着翻了个身,腕间红绳系着的铃铛叮咚一响,惊醒了沉睡在河床底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