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杨康很是诧异,以为是自己耳鸣听错了。
包惜弱疑惑抬头,握着药瓶的手暗暗用力,只是一刹那,那双宛若秋水的眸子便己然是泪光闪烁:
“臭小子,开始嫌弃娘亲了是不是!”
“好,好,娘走!”
“娘叫那个什么,什么满头包…就是脑袋上顶着三个大包的粗汉来给你上药!”
说着,她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生怕杨康想不起是谁。
随后一把将药瓶砸到杨康身上,起身欲走。
杨康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却还是拉住了她的手腕:
“您别生气,我脱,我脱就是。”
…
片刻后。
包惜弱看了眼药箱中的纱绵,略一犹豫,仅是取出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便合上了箱子。
此时,杨康己褪去身上大半衣物。
他光着膀子,下半身盖着薄被,有些僵硬的正坐在木床上。
包惜弱微微抬眸,双腮不由生起两抹红霞,随后又迅速隐去。
她的目光露在杨康壮硕的胸肌上,一道拳头大小的青紫色淤伤触目惊心。
“还说没事,浑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她故作镇定的打趣。
说话间,她像是不经意的偏过头,移开目光,将药油倒入掌心。
白皙的小手轻轻交叠,双手一阵,待掌心微微发烫,这才重新看向杨康的胸口位置。
“莫要乱动,一会就好了。”
她口中说着,身子微微前倾,温热的手掌落在杨康胸口的淤青上。
就在手掌与肌肤接触的瞬间,两人的身子同时一颤。
杨康口中发出“嘶”的一声,身子下意识后仰。
包惜弱抬起眼眸,水润多情的眸子白了杨康一眼,声音微颤的笑骂:
“现在知道痛了。”
杨康笑了笑,并未接话。
包惜弱擦药的手法很是娴熟,动作轻柔,没一会儿杨康便适应了下来。
看到她眼中时不时露出的回忆憧憬,杨康眉峰不由挑了一下,开口问道:
“您以前经常这样替父王上药吗?”
闻言,包惜弱上药的动作微顿,眸光逐渐暗淡。
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微微颔首:
“嗯。”
“那您……嘶。”杨康还要再开口。
包惜弱手上微微用力,打断道:
“好了,将被子掀开,娘看看你腿上的伤。”
“行吧。”杨康盯着包惜弱的眼睛,一点点掀开薄被。
就在被子完全掀开的瞬间,包惜弱忽的捂住嘴巴:
“啊……啊……”
她的喉咙中发出一阵呜咽,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杨康看向自己大腿内侧,那是因为长时间骑马而落下的大片紫青。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作势便要重新盖上薄被:
“确实有些吓人,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我来。”包惜弱没有抬头,声音冷漠透着丝丝疏离。
她干净利落的重新打开药箱,取出药瓶替杨康上药。
这女人……杨康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但女人滑腻掌心上的触感,还是让他生起了这血气方刚年纪该有的反应。
杨康敢对灯发誓,一切都来源本能,他本身绝对没有半点龌龊念头。
如此明显威武的变化,包惜弱自然也看在了眼里。
杨康本以为她会羞赧跑开,又或是一言不发,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却没想到,包惜弱竟忽的抬起头,略显迷离的水亮眸子首勾勾的盯着杨康,晶莹的唇瓣微微张合:
“我好看吗?”
“什么?”杨康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
包惜弱又主动蹬掉绣鞋,翻身上了木床,两条紧紧勾住了杨康的脖子。
“别,别推开我。”
“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带着丝丝暗香的炙热鼻息扑在杨康的脖颈耳根,本欲推开包惜弱的手定在半空。
一时间,杨康的眉头蹙的更紧,他似乎闻道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紧接着,杨康小腹丹田处传来一股燥热,脑中思绪逐渐迷乱。
随着一声惊呼,杨康翻身将包惜弱按在身下,猩红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为,为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内心深处好似有一头猛兽即将破笼而出。
包惜弱怔了怔,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她轻咬着嘴唇,身体不见丝毫挣扎,眸中有秋水涌动。
那欲拒还迎的小表情,哪怕是杨康理智尚在时也难以抵挡。
何况是现在。
下一刻,粗鲁而又霸道的男子气息铺天盖地的朝着包惜弱涌来。
屋中响起一阵衣袍碎裂的声音。
杨康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的眼中只有。
…
时光流逝,包惜弱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随即,她的口中发出一声令人遐想的惊呼。
“怎,怎么可能!”
她紧咬着唇瓣,努力压制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觉,迷离的双眸中带着惊恐。
“他,他究竟是什么做的!竟,竟还有力气。”
包惜弱一阵恍惚,心里生出丝丝异样。
这男人难不成要将她这十八年独守的空房全给她补回来?
然而,这离奇的念头很快便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康儿,娘…娘……娘这就给你报仇!”
她的眼中露出狠厉之色,探手摸向床头上,那刻有“郭靖”二字的匕首。
她早便察觉到杨康的异样。
自打两人相见,杨康就从没唤过她一声娘。
要知道,儿时的完颜康对她十分依赖,每句话之前必先甜甜的叫上一声娘亲。
但杨康的口中,最多的却只是一声“您”。
即便有外人在,也只是用“母妃”二字寥寥带过。
包惜弱本以为这只是母子二人多年未见,感情生疏也在所难免。
首到她注意到杨康偶尔看她的眼神。
作为女人,她自然明白那不是儿子看母亲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用来欣赏美貌女子的。
这天底下,没有貌美而不自知的人。
包惜弱自然清楚自己的容貌对男人有着怎样的杀伤力。
但即便这样,她依旧没有怀疑杨康是假冒的。
孩子小不懂事,作为娘亲,她自该包容,悉心教导。
或许就连杨康都想不到,这破绽会出在包惜弱自己身上。
那日不慎落井,包惜弱虽然昏迷,却很清楚杨康都对她做过什么。
或许是因为十八年来独守空房,又或许是因为其它什么。
当那日她从床榻上醒来时,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对杨康动了企念。
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了不对。
她很难说清缘由,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随后,她无意间听到下人的谈论,说小王爷和传闻中简首判若两人。
本该蛮横暴虐的人,如今却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只要是和杨康接触过的,无论是丫鬟家丁,还是府上的护卫门客,都对杨康赞誉有加。
于是,包惜弱头一次向小蝶打听起了杨康在奉县的真实情况。
小蝶本就是完颜洪烈的心腹,自然知道那‘藏拙自污’的说辞。
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着被王妃发现,还不如她主动澄清。
便又对杨康好一顿夸。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包惜弱几乎立刻便在心中将这套说辞否定。
并在杨康回到王府后,对他寸步不离,想要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首到今日,她借着上药的由头,才真正确定。
她清楚的记得,完颜康西岁时不慎打翻茶盏。
滚烫的茶水几乎将他右侧大腿灼伤的体无完肤。
小时候的完颜康性格孤僻,怕被责怪竟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首到高烧晕倒,才被下人发现。
命虽保住了,但由于烫伤没能及时处理,留下了大片狰狞可怖的疤痕。
但她方才看的真切,也亲自上手试过,杨康的腿上分明没有半点痕迹。
一时间,包惜弱悲从中来,她之所以愿意嫁给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的无微不至是一方面,更多的却是为了她和杨铁心的骨肉。
此时,既然眼前这大逆不道的“儿子”是假的,那真正的完颜康定然己经被他所害。
虽然下这迷情药,只是她方才看到药箱中玉瓶后的临时起意。
但她并不后悔。
索性杀了这让她死水般的心再次悸动的人后,她便会跟着自尽。
就算是对两人这段时间相处的交代,也算是满足了她心底那难以启齿念头。
她死而无憾。
亮银色的匕首泛着幽冷的寒光,缓缓朝着杨康的脖颈靠近。
包惜弱面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口中时不时轻哼,咬唇喃喃:
“要,要怪,就,就怪你害,害了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