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故宫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青光,飞檐上的脊兽仿佛被冻成了冰雕。午夜的雪粒子斜斜掠过金銮殿顶,在鸱吻的羽翼间撞出细碎的银光。苏程潇伏在鸱尾的阴影里,黑袍被卷着雪粒的北风掀得猎猎作响,掌心的寒星钉己经焐得发烫 —— 三个时辰前,林墨卿在医馆突然咳血,银簪上沾染的黑血与黑鸦飞镖上的蝮蛇毒呈现出相同的靛蓝色。
"出来吧,老朋友。" 他的声音混着呼啸的北风,尾音被卷上九重檐角。话音未落,七枚淬毒飞镖己破风而来,乌鸦尾羽在雪幕中划出诡谲的弧线。苏程潇旋身跃起,靴底的鹿皮垫在冰滑的琉璃瓦上擦出刺耳声响,三枚铜钱从袖中甩出,在空中与飞镖相撞,迸发出的火星瞬间被雪粒扑灭。
黑鸦的笑声裹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响从鸱吻后传来:"关东刀客也会使暗器?" 那人踏着屋脊的走兽缓步走出,乌鸦面具在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冷光,手中把玩的飞镖尾端还滴着暗红的毒液。苏程潇瞳孔骤缩 —— 对方握镖的手势,与七年前在徐州地道里,那个带领忍者小队突袭 "血盟" 据点的日军头目如出一辙。
唐横刀出鞘的瞬间,刀身与冷空气摩擦出细微的嗡鸣。苏程潇足尖点在垂兽头顶,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刀刃劈开雪幕的轨迹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黑鸦却不慌不忙,双指轻弹,三枚飞镖呈品字形封住他的上中下三路,尾羽上的磷粉在夜空中拉出邪恶的光痕。
"你究竟是谁!" 苏程潇侧身避开飞镖,刀背磕在鸱吻的利爪上,溅起的火星照亮黑鸦面具上裂开的诡异弧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1938 年的徐州地道,那个戴着天狗面具的忍者头目,用淬毒苦无刺穿了老周的右眼,而此刻黑鸦飞镖上的螺旋纹,与当年苦无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黑鸦突然凌空翻身,靴底的钢钉在琉璃瓦上刮出刺啦声响。他甩出的烟雾弹落地炸开,不同于以往的紫色毒烟,这次腾起的竟是白色的磷火,在雪地上蔓延成燃烧的梅花阵。苏程潇闻到熟悉的樱花腐臭味,立刻扯下黑袍裹住口鼻 —— 这是关东军改良后的 "绯樱磷烟",遇雪会加速燃烧,接触皮肤便会腐蚀血肉。
"还记得南京城外的樱花林吗?" 黑鸦的声音在磷火中忽远忽近,苏程潇感觉后颈一凉,本能地侧头,飞镖擦着耳垂飞过,削断几缕发丝。记忆瞬间闪回 1937 年的南京,他背着恩师冲出火海时,身后的樱花树被鲜血染成暗红,而那个戴着天狗面具的忍者,正是在那时在他脸上留下了永久的刀疤。
唐横刀舞出银白的刀花,将逼近的磷火尽数劈开。苏程潇在琉璃瓦上辗转腾挪,靴底的防滑纹与冰面摩擦出焦糊味。当黑鸦甩出第七轮飞镖时,他突然反守为攻,寒星钉脱手而出,红绸在空中卷住对方手腕。黑鸦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半步,乌鸦面具在剧烈晃动中露出一角 —— 那道从左眼蜿蜒至颧骨的疤痕,赫然与苏程潇脸上的刀疤形成镜像。
"是你!" 苏程潇的吼声震落檐角的冰棱。1940 年的徐州决战,他明明看着那个忍者头目坠入护城河,可此刻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还有使用暗器的手法,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真相。黑鸦突然狂笑,双手抓住面具两侧用力一扯,天狗面具碎裂的瞬间,月光照亮了那张满是狰狞疤痕的脸 —— 正是本该死去的日军忍者头目松本正雄。
"很意外?" 松本的日语带着浓重的东北腔,他摸出怀中的半枚樱花徽章,与苏程潇在大帅府密室发现的残片完美契合,"从南京到沈阳,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说着,他抬手打了个响指,金銮殿西周突然亮起数十盏瓦斯灯,将整个屋顶照得亮如白昼。苏程潇这才看清,瓦片缝隙间插满了刻着樱花纹的竹筒 —— 那是关东军研制的 "千机伞",一旦触发,万千毒针将如暴雨倾盆。
林墨卿的咳嗽声突然从宫墙外传来。苏程潇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唐横刀首指松本咽喉:"你对她做了什么!" 松本却不紧不慢地甩出最后一枚飞镖,尾羽上绑着的信笺在风中展开,上面用血写着 "明孝陵,子时三刻"。当苏程潇挥刀劈开飞镖,松本己踩着燃烧的磷火消失在宫墙之外,只留下满地碎裂的乌鸦面具,在雪地上拼凑出诡异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