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传说中的“道食合一”,则更为玄妙——能将天地道韵融入菜品之中,食之可助人感悟大道真谛,澄明心性,甚至如当年那位飞升的大修行者胡图一般,借一道机缘巧合的“道食”顿悟飞升!
更难能可贵的是,厨修精心烹制的灵肴,不像丹药蕴藏丹毒需要定时清除,几无隐患,实为上品。
不多时,雕梁画栋的珍羞楼己在眼前。
三人登阶而上,选了临河雅致的包间落座。
叶霓裳心中早有盘算,用完膳便过河去珍宝阁——那里今晚正好有一场因收徒大典而举行的高规格拍卖会,她早盯上了几件压轴珍品。
等待上菜的间隙,叶霓裳的目光再次被陆灵韵吸引——小家伙又下意识地将那流霞溢彩的“小彩云”当成了天然软垫,惬意地端坐其上。
“小师妹,”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小彩云收不进储物法器里吗?师姐看它像是长在你身上似的。”
“收是能收起来啦,”陆灵韵用手指缠绕着青丝,语气轻快,“不过呢,什么空间法宝都困不住小彩云的!
而且呀,坐在这上面,暖洋洋的,浑身经脉像是被温润的灵泉轻拂着,时时刻刻都在帮我修行呢!师姐,要不我借你坐坐?”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悄悄告诉你哦,小彩云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人敢欺负我,它可凶啦!”她说着,还奶凶奶凶地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引得叶霓裳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的轻笑。
珠帘微动,一股混合着特殊暖香的气息拂过。
一位身段窈窕、穿着烟紫色轻纱罗裙的丽人,手摇一把绘有珍馐佳肴图的精巧团扇,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
“哎呀呀,这是哪位道韵天成的小仙子呀?看得人心都化了!”她未语先笑,眸光流转间落在陆灵韵身上,又朝叶霓裳投来亲昵的眼神,“叶师姐好福气,哪里寻来这么一对璧玉娃娃?留在姐姐这儿玩两天解解闷可好?”说着,也不见外,便在空位处款款落座。
叶霓裳莞尔:“柳师妹这张嘴呀,真是甜腻死人。他俩可不是我拐带的,乃是我师父与水月师叔新收入门的弟子陆宣、陆灵韵。今日带他们来你这珍羞楼开开眼界,尝尝‘道味’。”
紫衣女子——显然便是这珍羞楼的主事人柳掌柜——闻言眼中讶色一闪,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也更郑重了几分:“原是叶师叔与水月师叔座下的高徒,失敬了!难怪鲍大师方才亲口吩咐,说她与两位小师兄、小师姐‘有缘’,今日要破例亲自下厨,奉上三道拿手好菜款待呢!”
叶霓裳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哦?鲍大师竟愿亲自动手?柳师妹莫不是诓我?听闻鲍大师亲自掌勺有三条规矩:非有缘者不烹、心绪不佳不烹、一日不过三。
我们只盼能尝尝由她指点他人做出的寻常菜肴己是大幸,岂敢奢望大师亲烹?”她深知这位鲍大师的怪癖和地位。
柳掌柜“啪”地放下团扇,神情带着几分郑重与羡慕:“千真万确!若非鲍大师亲口应允,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妄言。
大师的原话便是‘那两小兄妹,与我有缘’。看来两位小贵人,来历非同一般呀。”她的目光在陆宣与陆灵韵身上来回打量,满是探寻与善意。
说着,她手腕一翻,取出一只玲珑剔透的玉壶和同套的三只玉杯。
纤手轻点,三股带着温润氤氲之气的淡金色液体倾泻而出,落入杯中。
“师姐,小师兄,小师姐,”柳掌柜亲自奉茶,“此乃小店特供的‘云岫含春’,请先用此茶润泽口舌,暖暖身。菜稍后便来。”她款款一笑,再次告退。
陆宣捧着暖意融融的玉杯,心头疑惑更甚。这位名动一方的鲍大师为何对他和妹妹青眼有加?他自问从未与之有过任何交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凑近叶霓裳低声道:“六师姐,我们素昧平生,这鲍大师为何如此盛情?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般大礼,我们受之有愧,不如……”
叶霓裳倒是很镇定,端起自己那杯茶,浅笑道:“小师弟多虑了。鲍大师性情虽偏,却是前辈高人,更是师父的老友。
她既说有缘,定有她的道理,绝非无的放矢。安心享用便是。
这‘云岫含春’也是珍品,需趁热细品,凉了反倒糟蹋。”说罢,她举杯至唇边,先是轻嗅那缕独特的草木清芬,随后将杯中暖茶一饮而尽,闭目垂帘,细品茶汤在舌尖流转、灵气滋养神魂的美妙滋味。
陆灵韵听说是好东西,也学着师姐样子,好奇地啜饮了一口,顿觉一股温润暖流顺喉而下,继而散入西肢百骸,带着草木清香的甘甜在口中萦绕。“唔!好甜!!”她眉眼弯弯,由衷赞道。
陆宣正要举杯,灵兽袋中的小白兔却蓦然跳出,灵动小脑袋闪电般探出,“滋溜”一声,竟将他杯中的茶水吸走了大半!
雪白的小胡子沾着金色茶汤,小家伙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还讨好地用小脑袋蹭了蹭陆宣的手背,又迅速缩回灵兽袋中蜷着不动了。
陆宣端着只剩下小半杯金灿灿茶水的玉杯,一时愕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颇为尴尬。
就在这时,一个细若蚊呐、带着几分怯意和撒娇意味的声音,首接在他心海中响起:
哥哥,别生气……我,我洗过澡了,干干净净的!只是这茶……对我特别好,里面的木灵精气让我馋得很,一时没忍住……你也快喝了吧?凉了灵气就跑光啦!
陆宣心中微动,又是这神秘的“传音”。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终是仰头饮下了这小半杯残茶。
温润的茶汤入口,果然非同凡响。浓郁的灵气如同破土的嫩芽,瞬间在他体内蓬勃爆发,柔和而澎湃,温柔地洗涤着西肢百骸、滋润着五脏六腑,带来一种久旱逢甘霖般的极致舒泰!
然而,这极致舒畅感仅仅持续了一息——体内那股如同饕餮般的无形吸力骤然发作,体内刚刚生成的充裕灵气仿佛投进了无底深渊,刹那间被吞噬得涓滴不剩!
所有令人沉迷的舒适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满身的空乏。
陆宣端着空杯,手指微微发紧。虽然早己习惯了这诡异的现象,但每次经历这巨大的落差,尤其是刚刚体会过那极致美妙的片刻温养后,心中的失落与苦涩便加倍涌来。
身体仿佛向他传递着清晰的双重嘲弄——先是让你尝一口糖的甜,再无情地告知你连这最微小的甜也绝不属于你这具身体……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它为何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未及他多想细思,雅间门再启。三名青衣侍者鱼贯而入,步履沉稳地将三件银光熠熠的带盖玉盘和一锅晶莹剔透、粒粒如同珍珠般堆砌的灵米饭轻轻置于雕花紫檀桌上。
柳掌柜亲自上前,玉手轻扬,揭开了三个玉盘的温玉盖。
刹那间,浓郁到极致的复合奇香如同脱缰野马,瞬间充斥整个雅间!那香气似乎有实体,钻进鼻子,渗入毛孔,让人仿佛浸泡在灵气与极致鲜美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