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斯历2038年10月25日,12时
在最后一座城市威科姆的屠戮落下帷幕之时,王都之中,安德烈安排好最后的事务,褪下自己身上华贵的王袍,缓步走向阿尔芙丽雅的心胜院。
特蕾莎格勒,在这座以她名字命名的城市中随处可见她的留下的痕迹。在千年前的10月25日,特蕾莎格勒一声炮响打开了革命独立的历史。
千年后,随着各地的内卫和利刃回归,被誉为最疯狂的王的人正在慢慢走向自己的神明。
道路很长,长到安德烈用了几乎一生才走到。
道路很短,短到安德烈仅走了半个小时便抵达。
街道上,特蕾莎格勒的居民们看着这位王,这位让他们恐惧的王,这位让他们有了再一次迈向希望之路能力的王。
没有人恨安德烈,这般场景自然是没有的。也没有人和薇薇安一样可以放弃杀死安德烈的机会。
但是,没有人敢动。因为此刻,他除了是一位要向神明谢罪的君王之外,还是一位耀阳境。阿尔芙丽雅境内唯一的耀阳境。
能杀吗?不能。面对安德烈,哪怕是望月境就己经成就大魔法使境界的薇薇安都不能说有五成把握。
他的一生投入了这个国家中,无论是他们所知道的以自身为枢纽承受所有傲慢之力流向伽斯蒂列途中所附带的创伤。
还是在不为人知的实验室里,他一次次用极恶之力试探出人体的极限,知道极限,突破极限,以他的实验数据为蓝本,阿尔芙丽雅技术院才能造出利刃这般怪物的同时还能让他们保证清醒的意志。
“安德烈,你就是个**!”终于,有人激情开麦,本以为这个人会成为安德烈屠刀下的无数亡魂之一,但是并没有,安德烈只是回首看了一眼,确定那个人是谁之后,他便走了过去。
虽老态龙钟,却仍龙行虎步。站在那人面前,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脸上带着属于阿尔芙丽雅的人傲慢。
“怎么说?”他的声音浑厚而普通,没有刻意像对待百官那样用自己的气势压迫,但是在面对这个自己恨了一辈子的王的时候,青年还是胆怯了。
“说话,你若是在我还在王位上的时候不敢言语我论什么,但是现在,说话!”
“你杀了我父亲和母亲!他们明明只是在田地里耕作,却被你路过射杀了。”青年硬着头皮开口道。他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所坚持的复仇是否存在。
在以往他无比坚信,但是在见到这位安德烈之后,他对自己那位叔叔的话语产生了怀疑。
“你的叔叔是……约翰·史密斯?呵呵,内卫,把他拿上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安德烈嘲讽的笑了。
吩咐下去后,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全身黑甲的内卫抓小鸡似的抓着一个人。
青年对那张脸无比熟悉,那正是自己的叔叔,只是他的名字。
“说啊。”这句话不是对青年说的,而是对那个约翰。
“(粗口)我(粗口)我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杀了几个贱民用来搞你这个老(粗口)吗?不就是过冬不给那些贱民钱吗?安德烈我(粗口)!”
话音落下,他的头颅己经被斩下,青年颤抖着手,他手中的内卫递来的长刀颤抖。“看看吧,别把不存在的罪名加诸在我身上。”
安德烈说着,转过身继续向心胜院走去。
“我固然有罪,但是我的罪,不是对你们的。”
向着心胜院,他一如当初向阿斯特莱雅举起法杖那般。他的立场始终是为了自己的国民自己的国家。罪恶,应被惩治。
阿斯特莱雅治下无论是何等罪人只要宣告皈依光明圣堂国家机关便无法插手,这就造成了非常的多的冤假错案。
各种案件明明找到了犯罪人员却无法抓捕。最终这一口口黑锅只能是安德烈家族承担了,安德烈二世,三世。承担着本不应该承担的骂名。
前位君王的行政难度之大非常人所能想象,但是自从安德烈上台,带着他的利刃来到了这个世界之上后,一切骂名忽然停滞了。
为什么?
对死亡的恐惧。安德烈手下的内卫很强,但是再强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杀死一群势均力敌的军队。
但是利刃做到了。安德烈刚刚登基的时候德鲁特大举犯边,三个利刃,杀的七十万荣光境,五万星烁境,九千望月境片甲不留。
血液汇聚成河流淌是当时难得一见的奇观,而那三个利刃最终也没有回来。超负荷的战斗使得维系装置出现严重失衡。生要见人,死要见国度。
于是,便有了时至今日依旧笼罩在德鲁特边境之上的三个死域。
站在心胜院门口,回首,叹息。
似乎是叹自己的一生,似乎是叹自己的责任终于卸下。
这场屠戮由安德烈开启,也该由安德烈结束。
推门进入。关门。
来到阿尔芙丽雅的雕像面前,安德烈将胸前的水晶花吊坠取下,微微飞起,放在了阿尔芙丽雅雕像的手中。
而后,跪在雕像面前,一叩首,便是一朵水晶花在心口描绘。
每一次叩首安德烈身上的境界便跌落一境,跌落的魔法元素顺着心胜院之下阿尔芙丽雅建立的地脉系统流向阿尔芙丽雅各处。
九叩首,此刻的安德烈便己经仅剩下残烛境的实力。他的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将王冠从头上取下,放在前方的桌子上。
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在一块地板石砖上刻下了一段话,而后,自绝心脉而死,残烛的微光在此刻完全消散,却又汇聚为血液融入刻字。
当薇薇安和薇瑟洛斯来到这里的时候,民众和内卫利刃都己经到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位安德烈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完成她的任务。
推门,只见安德烈跪在阿尔芙丽雅面前,保持着叩首的姿势。走近,民众紧随其后。
却见。地板上有一段被鲜血染红的话语。
“无愧国民无愧国,无愧我神无愧心。”
薇薇安笑了,她看着安德烈,向身边内卫开口:“带着你们的王走吧,或者,帮忙让他站起来。我们,送他最后一程,迎接,阿尔芙丽雅。”
声音落下,立刻又两个内卫把安德烈抱了起来。此时的安德烈身体里生机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他确确实实己经死了。
无神的眼眸看着薇薇安走向阿尔芙丽雅的神像。
她抬起手,十颗元素星辰凝聚,落下,丝线首冲天穹九霄。
灰白色的神国之中,水晶棺内的女神睁开眼眸。血色的星辰闪耀穹苍之上,一道平静的声音进入阿尔芙丽雅耳中。
“阿尔芙丽雅,还不醒来?”
与之相对的,是伽斯蒂列那狷狂的笑
“阿尔芙丽雅!为何还不醒来!哈哈哈哈哈哈!”
她轻笑,棺破,神国恢复色彩。
萨德斯大陆之上,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熟悉,却陌生的言语
“我己醒来,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