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鬼原的败匪如丧家之犬遁入风雪,盘龙峡的硝烟犹在卤水池畔弥漫起刺鼻的红雾。然而破虏堡命运的天秤仍在剧烈晃动!李典与赵家营的铁壁浴血,硬生生拖住了公孙氏三千骑步的狂澜,自身却如同被反复锤击的铁砧,甲碎矛折!赵云在野马川的沼泽瘴气中穿行如幽灵,不断撕裂着公孙军的神经,却迟迟未能给予致命的凿穿!东部战场的焦灼如同一道勒紧咽喉的绳索!
而当典韦率部分玄甲精锐如雷霆般击溃盐矿之敌后,一道裹挟冰碴的飞鸽急报刺破寒空,落于盘龙峡残存的结晶池旁:
“赵家营南寨门危!铁三角营战损近半!李将军肩插流矢,犹死战不退!公孙氏狂攻如潮!急援!急援!!!”
血书般的字迹映入眼帘,盘龙峡的寒气仿佛一瞬间冻住了凝固的血浆!疲惫的新兵,带伤的关羽,连典韦那凶焰滔天的瞳孔也骤然收缩!赵云尚在野马川无法抽身,李典将倾!
“娘的!”典韦暴吼如雷,声震得结晶釜残留的卤水簌簌作响,“盐窝子守住了!该去砸那帮子杂碎了!”他巨目扫过身畔残存的二十余玄甲铁骑(此战盐场防御亦有折损),最后落在那柱刀而立的赤色身影上。“姓关的!还能不能举刀?!”
关羽豁然抬头。丹凤眼中未散的赤焰骤然炽盛!断浪刀嗡鸣颤动,刀身裂缝间残留的敌血如同熔岩的脉络!赵家营!那是他脱离矿奴泥潭后,堡主刘玄亲自拔擢之地!更是他与典韦并肩、玄甲老兵以血替他挡刀之处!袍泽血痕未冷!
“刀能断浪,”关羽声音沉凝如铁铸,“便能破阵!”无需多言,守护盐矿的血性己化作新的图腾刻入骨髓!战!
“好!”典韦咧嘴狞笑,宛如凶神苏醒,“跟老子走!砍他个人头滚滚!”
他猛地翻身上马,玄铁戟在空中炸响尖啸!对着峡谷入口厉嚎:“掠影营的崽子们!别他妈在树上装鬼了!都给老子滚下来!上马!去赵家营——砍人!!”
吼声如同魔咒!盘龙峡西周原本潜伏警戒的数十名掠影营轻骑(赵云预留监控战场的机动哨探)如同惊飞的夜枭,迅速从岩石树冠间现身汇集。
一支混杂玄甲残骑(约三十骑)、掠影营轻骑(五十余骑)、关羽麾下护卫营精锐敢战者(八十余步卒)组成的百余突击队,如同淬火后反卷的刀锋,在典韦的狂怒咆哮与关羽的赤焰肃杀中,冲出盘龙峡,卷起一路血凝的冰雪狂涛,杀奔赵家营!
(二) 血霾卷孤城 三曜破长空
赵家营南寨门。
昔日的“锁喉巷”己成血河泥潭。三重壁垒在公孙氏骑兵不计代价的冲击和人潮堆叠下,崩开了数处触目惊心的缺口!铁三角营伤亡惨重,残存的士兵在军官怒吼下,以盾牌顶着同伴的尸体死堵裂口!滚木礌石早己耗尽,甚至泼洒的火油也己见底!
城头垛口残破,李典背靠残破的箭楼,半边染血的甲胄被一根粗大的透甲弩箭贯穿!他脸色蜡黄如金纸,却犹自以刀拄地,嘶哑地吼着号令指挥!鲜血顺着甲缝流淌,在脚下冻结成黑紫色的冰晶!
寨墙下,公孙氏主将公孙越(公孙瓒族弟)立于战车之上,嘴角噙着残忍的冷笑。他看穿了!这铁壁己是强弩之末!“最后一口气!给老子冲进去!屠城!鸡犬不留!”
呜——!
就在此刻!一阵奇异的、不同于战场任何金铁杀伐的呼啸猛地从赵家营后方的冻土丘后炸响!那声音,如同一百头地狱凶兽同时在雪原上咆哮冲锋!
“轰隆隆——!”
冻土丘上,骤然翻涌起一道恐怖的血肉洪流!
左翼:银芒奔雷! 数十掠影轻骑在马上俯身狂奔,如同贴着雪地飞掠的银梭!马速提到极限!他们并非射箭,而是擎出鞍旁备用的短矛、投枪!蓄势如满月!
中锋:玄甲噬魂! 典韦一骑当先!玄铁戟拖在赤红战马身侧,戟尖犁开冻土,带起一片飞溅的碎石和雪泥!他身后二十余骑玄甲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锥,死死跟随!蹄声踏碎了大地的心脏!
右翼:赤焰焚城! 关羽催动缴获的烈马,赤面赤髯在风中狂舞!断浪巨刀单手提在身侧,刀尖拖地,刮擦出一路惊心动魄的火星!八十名护卫营敢死步卒紧随其后,眼中燃烧着盐场血战的狂焰,嗷嗷嘶吼着,狂奔得如同暴起的棕熊群!
“敌袭侧后!转向!弓弩转向——!”公孙越大惊失色!
迟了!
“掠影!掷!!”一声清冽如雪崩的厉喝盖过战场喧嚣!是赵云!他的身影竟不知何时脱离了沼泽迷雾,如同银龙从左侧的野马川河滩密林中飞扑而出,银枪指引!
嗡!
五十余支蓄满马力的短矛、投枪如同被巨人掷出的闪电,撕裂空气!划着死亡的弧线,越过壕沟,狠狠贯入公孙军阵型最脆弱的左后方!正集结准备对寨墙缺口作最后一波冲击的数百步卒,如同被无形的巨掌拍中!瞬间倒伏一片!惨叫震天!
“玄甲!凿穿!!” 典韦的咆哮如同九幽魔龙的怒吼撼动苍茫!战马轰然冲入那刚刚被投枪撕开的血窟窿!玄铁戟化作一道乌黑的咆哮旋风!
挡路的一名公孙军校尉试图举枪格挡,人连同战马如同稻草般被巨大的戟刃斩飞!血肉横飞!
“啊啊啊!”数名持矛步卒结成小队,嘶吼着挺枪刺向典韦战马!典韦狂笑,玄铁戟一个凶悍无比的横扫千军!
“咔嚓嚓!”
刺来的长矛齐腰折断!前排步卒胸膛塌陷,如同被巨石轰中的口袋倒飞出去!
“别乱!长矛拒马!枪!快!”后方的公孙军官惊惶指挥!数十杆长矛紧急竖起!
“碾过去!给老子碾碎他们!”典韦状若疯魔!双腿猛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入枪阵!巨大的马蹄连人带枪踏碎!玄铁戟狂暴地左右翻飞,每一次砸落,必然溅起一蓬腥膻血雨!那哪里是冲锋,分明是一柄地狱熔炉铸就的巨大战锤,硬生生在拥挤的敌阵中碾开一条血肉铺就的道路!
与此同时!
右侧如同焚城赤焰狂卷而至!
“破门孽贼!关云长在此!”
关羽咆哮如同滚雷碾过敌阵!断浪刀终于扬起!不再拖曳!迎着惊惶转向的公孙军刀盾兵阵!那刀势——重!不似凡间兵刃!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刀光如赤色天河倒卷!划过一个半圆的恐怖弧线!
“轰喀嚓嚓——!”
十数面木盾连同后面的皮甲、筋骨一同被斩裂、劈碎!碎裂的木茬混合着血沫肉块如同风暴般横扫一片!仅仅一刀,便在密集的步卒阵中清出一个巨大、血腥的扇形凹坑!关羽如同踏着尸骸而来的赤色巨灵,纵马跃入!身后八十名早己杀红眼的护卫营壮卒发出非人的嘶嚎,如同饿狼群般扑入缺口,长矛短刀狂捅猛劈!瞬间将这破口撕裂、扩大!
中央的典韦在血肉泥泞中推进!左侧掠影营骑兵的箭矢如影随形,压制着妄图围上来的敌骑!右侧关羽引领的步卒狂潮不断啃噬着敌阵肌体!三股力量如同一柄锋利的三叉戟!中央典韦如无坚不摧的戟刃,左右关羽赵云如凶悍的戟枝!深深扎入公孙军这臃肿、混乱的庞大躯体!首刺核心!
寨墙上!李典己摇摇欲坠,但那双疲惫到极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三股突入敌阵的绝世锋芒!猛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赵家营!开寨门!随我——反攻!!!”
吱呀——!
沉重的残破寨门轰然洞开!李典拄着磐山刀,踉跄着冲在最前!他身后的铁三角残兵,如同困兽出笼,发出压抑至极限后的惊天怒吼!与典韦、关羽、赵云三股狂涛汇成一股灭顶的血色洪流,瞬间冲垮了公孙越眼前摇摇欲坠的阵列!
公孙越立于战车之上,脸色惨白如死人。他看到了那冲在最前的巨汉如杀神,一戟扫飞数十人;看到了那银甲将军枪如惊鸿,不断射落他阵中头目;更看到了那赤面重刀大将,每一次挥刀都如同血狱张开的巨口!
“撤——!快撤啊——!” 绝望的嘶吼成了溃败的号角。
野马川的雪原上,一场血腥的屠戮开始了!三颗耀世的将星引领着身后如同怒海的铁流,向着崩溃的敌军席卷过去!马踏尸骸,血染长河!公孙越的战车在仓惶逃窜中倾覆,被滚滚败军踩踏于冻土之上,再无踪影!
寒风卷着刺鼻的铁腥与雪的碎沫掠过战场。赵云银甲浴血,持枪立马于尸丘之上,眺望着溃散如黑潮的敌军。典韦拄着玄铁戟立于血沼中央,庞大的身躯微微喘息,脚下堆积成小山的尸首流淌着粘稠的暗红。关羽收刀伫立,断浪刀那累累的裂痕仿佛吸饱了血髓,在落日的余烬中燃烧着沉郁的暗光,赤髯于风中猎猎如战旗。身后无数身影正蹒跚于染红的雪地上。
夕阳的金辉斜射,将尸骸累累的战场拖出长长的、血色的暗影。而立于三处血丘之巅的身影,如同天罚神兵,烙印在每一个生还者的灵魂深处。这一日,破虏堡三凶星之名,以血为墨,刻入了北疆的风雪乱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