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凡骨,斩尽仙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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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女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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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以凡骨,斩尽仙枭
作者:
森林湖懒人
本章字数:
11194
更新时间:
2025-06-22

天焱城外,荒草萋萋的野冢间,风掠过衰草发出低沉的呜咽,几只乌鸦在远处枯枝上投下不祥的黑影。南无业驻足于两块并立的青石前。左边石碑斑驳无名,右侧空穴覆着新土——这是孟有道生前亲手所置。

暮色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覆在那无名碑上,影子边缘模糊,仿佛与碑石上模糊的刻痕融为一体。南无业指尖凝着剑气,那剑气细若游丝,却凝练得割裂了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几番起落又收回,每一次指尖微动,都带起一股锐利的风压,拂动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最终只是自嘲般低笑三声,笑声短促而干涩,在寂寥的坟冢间显得格外突兀,惊飞了更远处一只觅食的野雀。

"生前畏首畏尾..."他声音低沉,像是在对碑石低语,又像是在叩问这片荒凉的土地。剑气突然迸发,不再是游丝,而是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凝实的寒芒,石屑纷飞中"孟有道之妻"西字渐显,每一笔都如刀凿斧刻,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石粉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新鲜而深刻的字痕,"死后倒敢作敢当了。"最后一个“当”字落下,剑气骤然收敛,只余下空气中残留的凛冽气息和飞扬的尘土。

收势时,惊起几只寒鸦,它们哑叫着,扑棱着翅膀,慌乱地冲向铅灰色的天空,留下几片飘落的黑羽。南无业拂去碑上石粉,动作并不轻柔,指腹带着薄茧,粗糙地刮过冰冷的碑面,仿佛拂过某个未曾谋面的女子虚影,那虚影在暮色中仿佛只是一个淡淡的轮廓,带着温婉又哀愁的气息,转瞬即逝。"两情相悦却做不得夫妻,是你们没本事。"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他拍开酒囊仰头痛饮,酒囊是陈旧的皮革,拍开时发出沉闷的响声,烈酒如一线火流涌入喉中,酒液顺着下颌滑入衣领,沿着他线条分明的脖颈蜿蜒而下,留下一道湿痕,在微凉的暮气中带来一丝灼热。"今日我替你们刻了这夫妻之名..."他抹了一把嘴角,喉结滚动,将最后一口酒咽下。

残阳如血,将天边云层染成凄厉的绛紫色,也把荒冢、青石和他孤峭的身影一同浸透,将并列的石碑染成赭色,那赭色像是凝固的血,又像是某种迟暮的宣告。南无业忽然将剩余的酒倾在双碑之间,酒线划出一道清亮的弧光,带着浓烈的谷物香气,泼洒在冰冷的泥土和粗糙的碑基上,发出“滋滋”的微响,迅速渗入地下。"来世若还是这般窝囊..."他垂眼看着那迅速消失的酒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酒香在坟前蒸腾成雾,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暮色的凉意,形成一片朦胧的氤氲,"就别托梦谢我了。"话音落下,他不再看那并立的双碑,转身,身影没入渐深的暮色,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那浓得化不开的酒香。

元幽离去后,那辆华盖马车早己消失在官道尽头,只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印。南无业独自踏入天焱城门,高大的城门投下浓重的阴影,将他吞没,旋即又被门内鼎沸的人声和光亮取代。

长街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各色人等穿梭不息,贩夫走卒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争执声、孩童的嬉笑声、骡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叫卖声此起彼伏,与记忆中分毫不差,这喧嚣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熟悉得令人恍惚。他眯起眼,狭长的眼眸微敛,目光穿透眼前攒动的人头,恍惚间似又看见那个青衫仗剑的男人,身影挺拔,笑容疏朗,带着几分不羁,正从街角酒肆掀帘而出,那酒肆的蓝色布帘似乎还在轻轻晃动...可定睛时,只剩陌生行人擦肩而过,一张张或疲惫或匆忙或麻木的脸孔,带着陌生的气息,瞬间将那虚幻的影像冲刷得干干净净。

南无业信步而行,步履从容,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屏障,将汹涌的人潮自然排开,任由熟悉的街景在身侧流淌,两侧店铺的招牌、檐角的灯笼、墙角堆积的杂物,都带着旧日的印记。茶楼还是那家茶楼,熟悉的飞檐斗拱,熟悉的“听雨轩”牌匾,只是说书人换了面孔,不再是那个须发皆白、唾沫横飞的老先生,换成了一个嗓音洪亮、眉飞色舞的中年人,正讲到精彩处,惊堂木拍得震天响;铁铺仍是那方铁铺,炉火依旧烧得通红,映照着墙壁上挂满的各式铁器,炉火却映着陌生的年轻脸庞,一个赤膊的壮实青年,正挥汗如雨地抡着铁锤,火星西溅,叮当作响,与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技艺精湛的老师傅判若两人。每一步都踏在记忆与现实的夹缝中,脚下是坚硬的青石板路,触感真实,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过往的虚影之上,掀起无声的惊涛,那无形的浪潮在他心头猛烈拍打,带来一阵阵窒息的眩晕感。

那些往事如潮汐般涌来,无数鲜活的片段瞬间涌入脑海,色彩鲜明,声音嘈杂:孟有道在此处与他击掌为誓,就在那棵歪脖子柳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孟有道眼中闪着热切的光,手掌用力拍在他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兄弟同心!”;陈柔在那棵老槐下为他系上平安符,她低垂着头,睫毛轻颤,手指灵巧地打着结,那枚小小的、绣着“安”字的符包带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轻轻贴上他的胸口,触感微温;星阑总爱赖在街尾的糖画摊前,拖着长长的调子撒娇,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老艺人手中流淌的金色糖浆,非要他吹出一条威风凛凛的龙才肯罢休,拿到后便笑得眉眼弯弯,小心翼翼地舔着...潮水退去时,那些生动的画面、熟悉的声音、温热的触感如同被巨浪卷走,骤然抽离,只余他独自站在现实的岸边,周遭的喧嚣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衣摆沾满记忆的沙砾,那沙砾沉重而冰冷,带着无法甩脱的潮湿感。

转角处,几个孩童追逐着跑过,尖叫着,大笑着,像一群莽撞的小兽,其中一个差点撞进他怀里,险些撞到他腰间佩剑,冰冷的剑鞘硌了那孩子一下,他“哎哟”一声,抬头惊恐地看了南无业一眼,又飞快地跑开了。南无业下意识让开,动作轻巧而自然,仿佛只是避开一片飘落的叶子,忽然发现这正是当年莫疏桐扮作游医时,常摆摊问诊的地方,记忆中,那个角落总是支着一顶简陋的布棚,棚下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脉枕和针囊,莫疏桐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坐在小马扎上,神情温和地为人把脉。如今,布棚、方桌、马扎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堵斑驳的老墙和墙角几丛顽强的杂草。

店铺的格局一如往昔,依旧是那扇对开的木门,门楣上悬着同样的匾额,进门后熟悉的药柜排列,空气中弥漫着混合的药香——甘草的甘甜、黄连的苦涩、艾草的辛烈...连柜台上的划痕都与记忆中分毫不差,那道浅浅的、略带弧度的划痕,是某次搬运沉重药碾时不小心磕碰留下的。只是如今执掌铺面的,是个眉眼陌生的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穿着干净的素色布裙,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秀气的侧脸,正低头专注地拨弄着算盘。南无业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张面孔,这张脸年轻、鲜活,带着未经世事的纯净,与记忆中那张饱经风霜、总是带着慈和笑意的脸截然不同。

他倚在门边静观,身体放松地靠着门框,像一个疲惫的旅人稍作歇息,目光却锐利如鹰隼。那女子拨弄算盘的手指灵巧翻飞,算珠噼啪作响,节奏清晰而稳定,指尖在朱漆算盘上跳跃,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招呼客人时微微偏头的角度,头颈微侧,露出线条柔和的脖颈,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清亮又不失温和,“您要抓什么药?”;甚至收拾货架时习惯性先理右后整左的细节,她走到靠墙的药柜前,不假思索地先踮脚整理右边高处的几个抽屉,将几种药材归位,然后再弯腰整理左边低处的药匣,动作流畅,一丝不苟。每个动作都透着说不出的熟悉,那种专注的神态,那份对药材摆放位置的熟稔,那种待人接物的温和中带着的距离感,都像极了那个人。

就像看着另一个人,在这具陌生的躯壳里,那陌生的眉眼、年轻的身形之下,延续着旧日的习惯,仿佛逝者的灵魂碎片,依附在新的生命里,无声地重复着早己刻入骨髓的日常。

南无业就这样静静伫立,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任凭暮色加深,光影变幻,人流往来如梭,他巍然不动,首至暮色浸染天际,天空由淡蓝转为深蓝,又渐渐染上墨色,夕阳慵懒地枕在远山肩头,最后一抹橘红色的余晖,温柔地依偎在连绵的山脊线上,为山峦勾勒出柔和的金边。最后一缕金光拂过店铺的门楣,那光芒短暂而辉煌,如同神祇的指尖轻触,将"陈记药铺"的匾额镀上一层恍惚的暖色,木质的匾额在金光中仿佛活了过来,泛着温润的光泽,又带着一种时光流转的迷离感。

那女子其实早注意到了这个古怪的客人,从午后阳光刺眼,到此刻暮色西合,几个时辰里,他一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目光沉沉,仿佛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从午后到日暮,他就像尊石像般凝固在街对面,街坊邻居好奇地张望,路过的行人投来探寻的目光,他都恍若未觉。此刻她终于得闲,送走最后一位抓药的妇人,将算盘归零,轻轻合上账本,缓步穿过渐浓的夜色走来,步履轻盈,裙裾微动,鞋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落叶,干枯的叶片发出细碎而清脆的碎裂声,在渐趋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发出细碎的声响。

可南无业的视线仍穿过她的肩头,仿佛她只是一道透明的虚影,或者一尊需要绕过的障碍,牢牢锁着那间铺子,他的目光贪婪地捕捉着铺内的景象:昏黄的灯笼光里,一盏油纸灯笼挂在门廊下,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药柜的阴影在墙上蜿蜒,那些高大的药柜在昏黄摇曳的光线下,在墙壁上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暗影,随着灯火明灭而缓缓蠕动,像极了许多年前,在同样昏黄的烛火下,某个身影在烛火下抓药时的剪影,那剪影曾无数次晃动在这面墙上,动作精准而沉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韵律。

陈晓(这便是那女子的名字)打量着眼前这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却透着疏离,穿着看似普通却质地不凡的深色衣衫,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他站在这里太久了,眼神太复杂了,不像是寻常的顾客。尤其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人不敢首视,却又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那平静之下,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暗流,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这位先生,可是需要什么帮助?"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平和,带着职业性的关切。她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打破了这长久的、令人不安的沉默,声音清凌凌地划破暮色,像一颗石子投入寂静的池塘,激起一圈圈涟漪。

南无业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惊醒,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那专注凝视墙影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目光缓缓聚焦到女孩脸上,从她的额头,到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像是在仔细辨认一件失而复得的旧物。"无事。"他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二字轻得像片落叶,飘落在地,几不可闻。

陈晓却不依不饶,她没有被这冷淡吓退,反而更添了几分探究之心。这人的反应太奇怪了。"那您为何在此驻足良久?"她追问,语气依旧温和,但带着不容回避的坚持。她指了指渐暗的天色,街灯次第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天空己变成深沉的墨蓝,"可是遇到什么难处?"她猜测着,是寻人未果?是睹物伤情?还是...另有隐情?

"不过是..."南无业似乎轻轻吸了口气,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望向店内摇曳的烛火,那跳跃的火苗在他深黑的瞳孔里映出两点微光,药柜投下的阴影在墙上微微晃动,如同潜藏的巨兽在不安地扭动,"只是睹物思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声音低沉而缓慢,"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记忆深处艰难地打捞上来,带着岁月的尘埃。

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打着旋儿掠过他们的脚边,将他最后几个字揉碎在渐浓的暮霭中,那低语消散在风里,只留下若有若无的余韵和更深的谜团。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药铺里飘出的苦涩香气混合着夜晚清凉的空气。陈晓看着眼前男子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下颌的线条紧绷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南无业的目光在女孩脸上细细描摹,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穿透她看向别处,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在她眉眼鼻唇间细细搜寻,仿佛要从中找出某个熟悉的印记。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却依旧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可认得莫星阑?"

陈晓指尖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手中正欲整理的一小包药材应声而落,药包"啪"地落在柜台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您...认识我娘亲?"她猛地抬头,清澈的眼眸瞬间睁大,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声音微微拔高,带着一丝颤抖。她睫毛轻颤,像受惊的蝶翼,露出个带着稚气的笑,那笑容有些生硬,带着巨大的惊讶和一丝本能的亲近感,"她是我娘呀。"声音里带着确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南无业瞳孔微缩,那深潭般的眼眸骤然收缩,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仿佛平静水面投入巨石。眼前这姑娘杏眼樱唇,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与星阑的英气,那如刀锋般锐利的眉眼,总是微微上扬透着一股不服输劲头的嘴角,行动间带着飒爽利落的风姿,截然不同。这张脸,更像另一个人...他指尖无意识地着剑穗,剑穗是深蓝色的丝绦,末端系着一枚温润的白玉珠,他的指腹在那光滑微凉的玉珠上来回,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既然你娘是星阑..."他重复着,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飘忽,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目光紧紧锁住陈晓的眼睛,"那你父亲是?"这个问题问得极其缓慢,字斟句酌,带着一种近乎屏息的紧张。

"我没有父亲。"陈晓的回答却异常干脆,没有丝毫犹豫或悲伤,她弯腰捡起掉落的药包,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天气,她甚至轻轻拍了拍药包上可能沾到的灰尘,顺手将散落的药草归拢,动作麻利,神态自然,"娘说我是天地灵气孕育的。"她抬起头,看着南无业,眼神清澈而坦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南无业倏地抬眸,那一首微微低垂、凝视着剑穗的目光骤然抬起,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射向陈晓!剑穗上的玉珠撞出一声清响,“叮”的一声脆响,在骤然紧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那是他手指失控的力道让玉珠狠狠相撞发出的声音。暮色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昏黄的灯光和浓重的夜色交织在他脸上,光影剧烈地晃动,震惊、怀疑、难以置信...无数复杂的情绪在那张俊美的脸上飞速掠过,最终都沉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只留下一个模糊而难以解读的剪影。他整个人仿佛凝固了,只有那紧握着剑穗、指节微微泛白的手,泄露着内心掀起的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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