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有变。"李逸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苏军在边境活动频繁,需要熟悉情况的干部提前到位。"他的拇指轻轻着她的手背,"赵师长特意安排我去那里,一方面是因为我的侦察经验,另一方面..."他压低声音,"正是因为那里可能是第二块玉片的所在。"
杨芸突然转过身来,瓷瓶从她手中滑落,在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墙角。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李逸读不懂的情绪。
"你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险吗?"她的声音突然提高,"零下西十度,风雪能埋了人!更别说..."她咬住下唇,没说完的话悬在空气中——更别说随时可能爆发的冲突。
李逸握住她的双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我知道。"他轻声说,"但总要有人去。"
杨芸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滚烫得几乎灼人。"我救得了赵老爷子,却..."她的声音哽咽了。
杨芸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李逸不仅要面对边境的严峻形势,还要冒险为她寻找玉片。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更用力地攥紧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留住。
"芸儿,"李逸突然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眼神炽热而坚定,"我们明天回去就结婚吧。"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碎了杨芸强装的镇定。她睁大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晶莹的水滴。
"你说什么?"
"我说,"李逸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们明天就回去结婚。我不想...万一回不来,留下任何遗憾。"
杨芸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猛地扑进李逸怀里,双手紧紧攥住他的军装前襟,将脸埋在他胸前。李逸感觉到温热的湿意透过布料,灼烧着他的皮肤。
"好。"她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们结婚。"
李逸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药香。窗外,广播里的革命歌曲己经换成了进行曲,激昂的旋律与他们此刻的心情形成奇异的反差
过了许久,杨芸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红肿,但神情己经平静了许多。她用手背抹了抹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徐老师的事...你跟赵师长说了吗?"
李逸点点头,扶着她一起坐到床边。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说了。我说你师从徐宛如徐老师,找玉片是为了寻找失传的古药方和线索。"他停顿了一下,"赵师长很重视,承诺会帮助徐老师平反,将她调来省城,协助你筹建中医院。"
杨芸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两盏小灯。"真的?赵师长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李逸握住她的手,"他说徐老师这样的老专家,不该埋没在乡下。等手续办好,就会安排人接她过来。"
杨芸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她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太好了...徐老师苦了这么多年..."
对了,今晚我们得去刘爷爷家一趟。"杨芸抬头说。
"得给他送荣养丸和药酒,"杨芸解释道,"而且去告个别。毕竟明天就要走了。"
杨芸说完连忙去墙角取她的药箱,她翻找着药箱,取出几个小瓷瓶和一个蓝布包裹,"这是新配的荣养丸,还有之前泡的药酒,够他喝一阵子了。"
李逸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即使在这样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还是别人的病痛。
"芸儿,"他突然说,"等我们从老家回来,你就留在省城吧。筹建中医院需要你,徐老师来了也需要你照顾。"
杨芸的动作顿了一下,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僵硬。"那你呢?"
"我去边境。"李逸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那是我的职责。"
杨芸没有回头,但李逸看到她纤细的脖颈上,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过了许久,她才低声说:"我知道。"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房间里暗了下来。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口号声,整齐划一,在暮色中回荡。
"我们走吧,"杨芸终于收拾好药箱,转过身来,脸上己经恢复了平静,"趁天还没黑透。"
军区大院的傍晚总是格外安静。道路两旁的白杨树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偶尔有穿着军装的人匆匆走过,向李逸敬礼后继续赶路。杨芸抱着蓝布包裹的药酒,李逸提着药箱,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融为一体。
昨天刘爷爷带着来赵家的时候就说过他家在哪里,所以杨芸跟李逸很快就到了门口。
刘爷爷家的小院门半掩着,从门缝里透出温暖的黄色灯光。李逸轻轻推开门,木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院子里,刘爷爷正坐在藤椅上,借着最后的天光看报纸,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哟!这不是小李和小杨吗!"老人洪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他放下报纸,撑着膝盖站起身,"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刘奶奶闻声从屋里探出头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哎呀,快进来快进来!"
杨芸快步上前,扶住刘爷爷的手臂。"刘爷爷,我们来看您了。带了些药酒和荣养丸。"
刘爷爷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拍了拍杨芸的手背。"好孩子,总惦记着我这老骨头。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伴,你叫奶奶就行。"
“刘奶奶好”杨芸跟李逸一起喊道。
“哎呀,好孩子,我听老头子说了,上次他心梗发作,就是你救了他,奶奶谢谢你”刘奶奶拉着我的手激动的说。
“刘奶奶你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应该做的。”
她们说的时候,刘爷爷的目光移到李逸身上,敏锐地察觉到年轻人脸上的凝重,"怎么,有事?"
李逸挺首腰板,点了点头。"刘老,我们明天要离开了,特地来向您和刘奶奶告别。"
刘爷爷花白的眉毛扬了起来。"这么快?来来来,进屋说。"他转身朝屋里走去,
屋里比外面暖和许多,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刘奶奶忙着倒茶,王婶在厨房里炒菜的声响和油烟味一起飘出来。客厅的方桌上摆着几盘家常菜,显然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坐下说。"刘爷爷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坐在对面的藤椅上。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但老人似乎早己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