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巅峰时刻

沪海市艺术中心穹顶洒落星辉般的灯光，沈墨指尖无意识着西装第二颗镀金纽扣——这是他在高压演讲时的习惯性动作。台下坐着的不仅是全球顶尖设计师，还有手握城市地标项目的资本巨鳄。

“本届‘金巢奖’全球总冠军得主——沈墨！作品《云栖竹境》！”主持人的声音穿透掌声。大屏幕上流转着全息影像：浙江山坳间的废弃茶厂被改造成悬浮式生态建筑群，竹钢骨架托起玻璃舱体，云海透过镂空穹顶在室内投下流动的光斑。“我们总说设计改变生活，”沈墨接过奖杯时触到金属冰冷的棱角，“但对我而言，空间是有情绪的。这座建筑会呼吸，它在晨雾中苏醒，在暮色里低语。”

前排评委席的交头私语清晰可闻：“他把破败厂房改造成能量循环体，雨水收集系统联动竹根净化装置，连通风角度都计算了季风轨迹…” 这些赞叹却被沈墨视网膜上突然闪过的重影打断——水晶吊灯的光晕诡异地分裂成双重视觉，仿佛有人在他眼前叠放了半透明的硫酸纸。

外滩18号的露台酒会上，香槟塔折射着黄浦江的霓虹。合伙人林薇递来酒杯：“市政厅想复刻《云栖竹境》作廉租房样板，但要求压缩40%成本。”她指尖敲着合同补充条款，“这些官僚根本不懂，空间情绪来自材料与结构的共鸣。”

沈墨的视线掠过江面邮轮，忽然定格在陆家嘴天际线——环球金融中心的塔尖正扭曲成螺旋状，像被无形之手拧转的金属丝。他闭眼揉按太阳穴，再睁眼时异象消失，只有助理小陈举着手机惊呼：“沈哥快看！深渊画廊主理人刚发推特，说想请您设计‘地狱主题沉浸展’…这客户名字够怪的，叫‘焦躁的巴尔’？”

手机屏幕倏然窜过电流般的蓝纹，沈墨口袋里的钢笔莫名发烫。那支LAMY2000是他二十岁获首个国际奖时的纪念品，此刻笔夹却渗出幽光，在西装内衬烙下转瞬即逝的几何光斑。

深夜的梧桐区街道空无一人。沈墨松开领带透气，却嗅到沥青路面弥散的硫磺味——像生日蛋糕上的火柴刚熄灭时的焦臭。他停步环顾，冷汗瞬间浸透衬衫：

梧桐树影在月光下伸展出龙爪状轮廓，柏油路面泛起岩浆般的橘红色脉络，街角便利店招牌上的“24小时”字样正逆时针旋转。最致命的是空间感知的撕裂感——左脚踩在人行道砖缝的凸起处，右脚却像陷进沼泽，高低落差让他踉跄扶住路灯杆。

“嗡——”怀中的钢笔剧烈震动，笔帽自动弹开。沈墨触电般抽回扶灯杆的手，只见镀锌金属表面以他掌心为圆心，蔓延开蛛网般的龟裂，裂纹中渗出蓝紫色数据流，如活物般缠绕灯柱盘旋上升。

钢笔脱手悬浮于空，笔尖喷射出全息界面，幽蓝字体在沈墨视网膜上灼烧：

维度绘图笔（DimPen）绑定确认

用户：沈墨（碳基生命体 设计序列#742）

紧急委托：深渊位面·客户ID“焦躁的巴尔”

需求：符合龙体工学的巢穴翻新（基础舒适度提升）

时限：72小时（地球标准时）

惩罚：空间坐标熵解（放逐至虚空）

“开什么玩笑…”沈墨的冷笑被骤然扭曲的视野掐断。梧桐树皮皲裂成鳞片状纹路，柏油路沸腾冒泡，霓虹灯光在空气中凝结成彩色冰晶。他本能地抓向钢笔，指尖触到笔杆刹那——

世界被撕成两半。左眼看见上海街景褪色成黑白默片，右眼充斥硫磺火雨与熔岩瀑布。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时，他听到钢笔发出机械女声：“空间锚点锁定，开始跨维度传送。祝您设计愉快。”

硫磺浓烟呛得沈墨跪地干呕。再抬头时，他的专业认知彻底崩塌：

空间尺度谬误：穹顶高逾千米，岩壁布满房屋大小的黑曜石棱柱，地面散落的“碎石”实则是半人高的尖锐水晶。

物理法则异常：暗紫色岩浆在沟壑间逆流而上，悬浮的巨石随热浪起伏，如呼吸般涨缩。

生命形态压迫：三百米外盘踞的巨物每一次翻身都引发地震，鳞片剐蹭岩壁溅起漫天火星。当那对熔金色竖瞳猛然睁开时，沈墨才看清它枕着的“山丘”是堆积的攻城锤残骸。

“蝼蚁…” 雷鸣般的低吼震荡着沈墨的肋骨，“谁允许你踏进巴尔的领地？” 魔龙抬爪掀飞半截城堡塔楼，飓风裹挟碎石擦过沈墨耳际。他背靠岩壁举起钢笔，DimPen界面在龙威压迫下疯狂闪烁：

扫描启动：深渊魔龙·成体

体长：278米（尾椎第7节至颅骨枕部）

痛点标记：

· 颈椎L4-L7关节磨损（睡眠翻身导致）

· 鳞间隙岩浆结痂（地热灼伤）

· 能量淤积点x12（魔能侵蚀循环系统）

沈墨抹去嘴角血沫，钢笔指向龙爪与地面接触的凹陷：“尊敬的巴尔阁下！我能解决您翻身时——颈椎压迫神经引发的偏头痛！” 魔龙鼻息喷出硫磺火流，在沈墨脚前熔出赤红沟壑：“三句话内，证明你不是祭品。”

DimPen在虚空中投射全息模型。沈墨手指划动岩壁扫描图，嘶哑嗓音在龙穴轰鸣中破冰而出：

睡眠区革命（痛点：颈椎劳损）

“这些尖晶石床垫会要了您的命！”沈墨放大岩床断层扫描图，“岩浆冷却形成的多孔岩层藏在您‘枕头’下方十米——把它挖出来，压制成符合脊椎曲度的记忆床垫基座！” 模型演示岩浆岩粉碎重组，塑成带波浪弧度的巨型平台，龙颈凹陷区嵌入恒温法阵。

能量流导引（痛点：魔能灼伤）

笔尖勾出龙爪旁沸腾的血池：“地脉毒火不该是垃圾堆！” 红光被引流至岩壁沟槽，形成环绕睡眠区的暖色光带，“用黑曜石砌导能渠，毒火转化为背景光效，鳞片温度恒定在42℃——比您现在的表皮温度低15度。”

功能区切割（痛点：空间焦虑）

沈墨突然冲向洞窟西侧，在魔龙竖瞳注视下敲击岩壁：“这里！自然气流交汇点！” 苔藓孢子随他动作飞扬，“种深渊噬硫藓，三天吸净硫磺味。东侧晶簇反光做珍宝架，北角黑曜石矿脉当磨爪板…”

巴尔突然俯首，鼻孔贴近沈墨，熔岩般的吐息烤焦他额前碎发：“小虫子，你用的什么法则？” 沈墨僵首身体，钢笔在掌心发烫：“不是魔法，是空间情绪调节。”

DimPen发出刺耳警报：

剩余时间：00:01:23

请执行：软岩记忆属性注入（需接触目标）

沈墨冲向未干透的岩浆岩床，手掌按上岩体。钢笔迸发蓝光，他仿佛握住高压电缆——剧痛中看见岩层粒子重组，形成蜂巢状缓冲结构。最后一秒，他翻滚进新挖的通风井。

魔龙狐疑地卧上改造区，颈部陷入凹槽时突然顿住。时间在硫磺烟雾中凝固，首到巴尔喉咙里滚出闷雷般的呼噜声，熔金瞳孔缓缓闭合。沈墨蜷缩在石缝里，听着比打雷响十倍的鼾声震落岩壁碎石。

他不知道，千里外的深渊要塞中，正在集结攻城的地狱军团突然停滞——首领收到魔法传讯：“巴尔大人睡着了…屠城计划延期。”

钢笔界面无声弹出新消息：

幽冥血海领主·冥河申请加急档期

项目：血海核心区“静谧奢华现代度假村”改造

报酬：可定制法则碎片x1

沈墨抹去眉骨渗出的血，望向熟睡的灭世魔龙。深渊的风吹动他破碎的西装下摆，DimPen在掌心幽光流转。这场荒诞的设计风暴，才刚刚卷起第一粒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