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言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恍惚感。
梦境太过真实，那份成功之后的空虚和失去挚友的痛苦，仿佛还残留在她的骨髓里。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情绪甩出脑海。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这一定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幻想罢了。
毕竟在现实里，从陆辰转班后几乎都没有再正眼看过她。
有时候她想借学习的理由找陆辰说话，他的态度也显得十分疏离。
想到这里，姜锦言的心里又升起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梦的醒来，究竟是庆幸，还是失落。
庆幸的是，那个让她感到窒息的未来并没有真的发生。
失落的是，梦里那段虽然短暂却无比灿烂的青春，那些并肩作战的炙热情感，在现实里，她从未拥有过。
梦里的她，站在事业的顶峰，却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和爱人。
那份成功是冰冷的，是空洞的。
而现实中的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三学生。
挤在小小的宿舍里，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埋头苦读。
哪一个更好呢？
姜锦言不知道。
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传来一阵阵细微而绵长的酸楚。
那个梦，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她的心里，拔不出来，一碰就疼。
它让她提前品尝到了成功的滋味，也让她预支了未来几十年的孤独和悔恨。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
“锦言，你怎么醒了？”
姜锦言浑身一僵，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猛地转过头去。
是对面床铺的舍友林薇，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
“做噩梦了吗？”
“看你脸色好差，出了好多汗。”
林薇关切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未完全清醒的沙哑。
姜锦言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湿冷的汗意。
她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发现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她含糊地回答，不想过多解释。
那个梦太真实，太沉重，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别人描述。
“梦到什么了？”
另一个上铺的舍友陈月也被吵醒了，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问道。
“不记得了。”
姜锦言摇了摇头，选择了最简单的托词。
“醒来就忘了，就是感觉心里怪怪的，有点闷。”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小小的窗户。
清晨带着凉意的风吹了进来，夹杂着校园里草木的清新气息，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说到怪怪的，”林薇也坐了起来，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锦言，你跟陆辰到底怎么回事啊？”
听到这个名字，姜锦言的心猛地一跳，端着水杯的手都抖了一下。
“什么怎么回事？”
她故作镇定地反问，声音却有些干涩。
“别装啦，”陈月从上铺跳了下来，凑到姜锦言身边。
“以前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林薇也跟着附和：
“对啊对啊，陆辰可是咱们学校的男神。”
“长得又帅，学习又好，篮球打得也棒，多少女生偷偷喜欢他啊。”
“我听说，前两天隔壁班的班花给他递情书，他看都没看就给拒了，酷毙了！”
舍友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话题的中心始终围绕着那个在姜锦言梦里占据了全部喜怒哀乐的少年。
姜锦言沉默地听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梦中陆辰的模样。
有穿着校服，在阳光下对她微笑的少年。
有穿着西装，在会议室里意气风发的青年。
也有躺在病床上，面容消瘦，却依然温柔地看着她的病人。
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仿佛昨天才刚刚发生。
“喂，锦言，发什么呆呢？”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喜欢陆辰？”
林薇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一脸“我懂的”表情。
姜锦言被这一下撞回了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那些翻涌的画面和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你们别胡说。”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疏离。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行了，都快高考了，还有心思八卦这些。”
姜锦言转过身，拿起书桌上的毛巾和牙刷。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早起多背两个英语单词，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
看着姜锦言略显严肃的表情，林薇和陈月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
“知道啦，学霸。”
陈月拖长了语调说道。
“我们当然要好好学习，早恋太浪费时间了，我的目标可是京都大学！”
“我也是！”
林薇立刻响应。
宿舍里的气氛又重新回到了高三应有的紧张和纯粹，仿佛刚才那段关于风花雪月的八卦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姜锦言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洗漱。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己经乱了。
那场关于学生争端的风波，在学校领导的介入下很快就平息了。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正轨，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有偶尔投入的石子才会激起小小的涟漪。
高三的生活，被一张张试卷和一场场考试填满，单调而又充实。
苏钰晚依旧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只是最近，关于她的八卦里，又多了一个人的名字。
那就是陆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全年级都在传，学神陆辰好像在追大姐大苏钰晚。
有人看到他们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
有人看到陆辰在篮球场上打球时，苏钰晚会抱着一瓶水在场边等他。
还有人看到，晚自习结束后，他们会一起在操场上散步。
对于这些八卦，当事人双方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任由大家猜测。
这天下午的自习课，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苏钰晚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戳着前座陆辰的后背。
“陆辰，我不想做题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的脑细胞己经全部阵亡了，你就算现在杀了我，我也做不出一道题了。”
陆辰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
“是吗？”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却很好听。
“我看你精神头还挺好的。”
说完，他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旁边一摞卷子里又抽出了一张。
然后反手递了过去，精准地放在了苏钰晚的面前。
是一张崭新的物理卷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题目看得苏钰晚头皮发麻。
“我看你精力这么旺盛，不如把这张也做了吧。”
陆辰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