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那堪称“自杀式”的“双面情报战”打出去之后,黑水基地盆地,这片刚刚还血流成河、喊杀震天的修罗场,瞬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寂静之中。
东边,是“暴虐尸皇”那支由上百名亡灵骑士组成的、散发着滔天死亡气息的“黑骑士团”。他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雕像般,勒住了座下那些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骸骨战马,在距离我们“亡者之门”约一公里外的地方,列成了一个充满了压迫感的攻击阵型,悄无声息,却杀气冲天。在那由无数头骨堆砌而成的“白骨王座”之上,那个恐怖的“尸皇”,正用他那深渊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贪婪而忌惮地,注视着我…怀里那个还在好奇地吮吸着自己手指的“小祖宗”。
西边,是“钢铁方舟”那艘如同受伤巨兽般、依旧冒着丝丝黑烟的“陆地航母”。虽然它的主炮和大部分电子系统依旧处于“瘫痪”状态,但其舰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己经切换到“手动操作”模式的近防炮塔,依旧如同无数只警惕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我们和东边那支突然冒出来的“亡灵大军”。舰桥之上,那个年轻的人类指挥官,脸色铁青,正在与他的下属们进行着激烈而无声的争论。
而我们,寂静王庭,这支刚刚还在“生死存亡”边缘疯狂试探的“杂牌军”,则奇迹般地,成为了这场“三方对峙”的中心,以及那个打破平衡的、最关键的“砝码”。
我抱着小骨头,站在那道千疮百孔的“血肉长城”之上,感受着从东西两面同时传来的、两股截然不同但却同样致命的压力,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上,冒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
内心OS:“我勒个去!这…这他娘的也太刺激了吧?!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站在一根绷紧了的钢丝上,下面是两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只要我稍微行差踏错一步,或者…我怀里这个‘小祖宗’突然打个喷嚏,我们整个‘寂静王庭’,就得当场‘万劫不复、灰飞烟灭’啊!”
“[深渊低语](声音中依旧充满了‘计算过载’的杂音):……警告…警告…当前局势…己进入…‘高危战略平衡’状态…任何一方的…轻举妄动…都可能…引发…连锁性的…毁灭打击…宿主…本系统…第一次…无法…为您提供…任何…有效的…行动建议…因为…无论您做什么…其结果…似乎都指向了…‘团灭’…”
“闭嘴!你个乌鸦嘴!”我没好气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现在,才是真正考验我这个‘棋手’智慧的时候!”
我知道,这种脆弱的“平衡”,不可能持续太久。
“暴虐尸皇”虽然忌惮小骨头那足以瘫痪机械军团的“神性”力量,但他对“潘多拉”的贪婪和占有欲,也如同火焰般在他的“尸心”中燃烧。一旦他找到了能够抵御或克制这种“精神冲击”的方法(比如,利用他那更强大的精神力进行硬抗,或者…干脆放弃他麾下那些低等的、容易被控制的机械化单位,首接用他最精锐的、纯生物体的“亡灵骑士团”进行强攻),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我们碾成齑粉!
而“钢铁方舟”,虽然也被“暴虐尸皇”的突然出现给镇住了,但他们“回收潘多拉”的决心,也绝不会动摇!一旦他们的系统重启完成,或者他们判断“尸皇”的威胁更大,他们甚至有可能会选择暂时与我这个“小偷”合作,先联手击退那个更可怕的“外来者”,然后再回过头来,慢慢地收拾我!
我,必须得在这短暂的、宝贵的“和平”窗口期,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个“死局”!做点什么,来为我们自己,争取到一线真正的生机!
一个更加疯狂、也更加“釜底抽薪”的计划,在我那颗高速运转的脑袋里,缓缓成型。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怀里那个正在好奇地、用他那白嫩的小手,试图去抓一缕从我“灾厄之爪”上散发出的、暗红色不祥能量光芒的“小祖宗”——小骨头身上。
他,才是我手中最大、也是最不稳定的“王牌”!
如果,我能让他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呢?如果,我能让他不再是无意识地、被动地释放“精神冲击”,而是能够有意识地、有指向性地,将他那恐怖的“神性”力量,当成“武器”一样,精准地投射出去呢?
那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我该怎么“教”他?
我总不能跟他说:“儿子啊,来,听爸爸的话,给东边那个长得像‘巫妖王’的叔叔来一发‘精神湮灭炮’,再给西边那个铁皮罐头来一发‘全频道阻塞’吧?”
他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根本不可能理解这么复杂的指令!
“[深渊低语]:宿主,您的想法…虽然充满了‘天方夜谭’的气息,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个体‘小骨头’虽然心智如同婴儿,但其‘神性’本源,对‘情绪’和‘意志’的感知,却异常敏锐!或许…您可以通过某种…更‘原始’、更‘首接’的方式,来引导他。”
“更原始、更首接的方式?”我微微一愣,随即我看向了小骨头那双如同黄金般璀璨的、纯真无邪的大眼睛。
我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爆发,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我濒临死亡的强烈精神波动!
也就是说,他能够共情我的情绪?!
一个极其大胆的“教学方案”,在我脑海中成型!
我决定,要给他上“神生”中的第一堂课!课程的名称,叫做——“什么是‘喜欢’与‘讨厌’”!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我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起来。
我不再去思考什么“战术”和“阴谋”,而是开始在我的意识之海中,努力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和构建…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画面”。
第一幅画面,是“喜欢”与“守护”。
我回忆起,阿呆在临死前,对我露出的那个充满了“信任”和“鼓励”的眼神。
我回忆起,蛮骨在看到我受伤时,那愤怒而焦急的咆哮。
我回忆起,影爪在关键时刻,用她那冰冷的手,安抚我暴戾情绪时的那份无言的“支持”。
我回忆起,谢雨薇在实验室里,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奋不顾身、眼中闪烁着“智慧之光”的模样。
我将这些充满了“温暖”、“守护”、“同伴”和“家园”意味的情绪和画面,通过我与小骨头之间那层微弱但却存在的“血脉”链接,缓缓地、温柔地,传递给了他。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小骨头,在接收到这些“情绪”后,他那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安心而满足的、甜甜的笑容。他甚至还伸出小手,轻轻地抱住了我的脖子,用他那柔软的脸颊,蹭了蹭我那冰冷而坚硬的胸膛。
紧接着,我开始构建第二幅画面——“讨厌”与“毁灭”!
我将我对“暴虐尸皇”那高高在上的、视我为蝼蚁的“皇者威压”的无尽愤怒和屈辱!
我将我对“钢铁方舟”那冰冷的、将我们视为“垃圾”一样想要“净化”掉的杀戮机器的刻骨仇恨!
我将我看到阿呆被洞穿身体、看到我的“士兵”们被砍瓜切菜般屠杀时的那份撕心裂肺的悲痛和杀意!
我将所有这些充满了“毁灭”、“憎恶”、“威胁”和“痛苦”的负面情绪,凝聚成一束黑色的、充满了“灾厄”气息的“精神利箭”!
然后,我猛地睁开眼睛,将这支“精神利箭”,连同我的目光一起,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分别指向了东边那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白骨王座”!和西边那艘充满了冰冷杀意的“陆地航母”!
“嗡——!!!”
怀里的小骨头,在接收到我这股充满了“敌意”和“毁灭”意志的情绪洪流之后,他那双如同黄金般璀璨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上,那满足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严肃的、充满了“不高兴”和“愤怒”的表情!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将那些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充满了“威胁”的“坏蛋”,与我所指向的那两个目标,牢牢地…锁定在了一起!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他那只白嫩的小手,学着我的样子,分别指向了东方和西方。
他那张樱桃小嘴微微张开,似乎准备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一阵急促而凄厉的警报声,突然从西边那艘“钢铁方舟”的方向,响彻了整个盆地!
紧接着,一个充满了惊慌和不敢置信的声音,通过他们那刚刚修复了一部分的公共频道,歇斯底里地响了起来:
“警告!警告!侦测到东方出现超高能级、数量超过一万的…亡灵生物军团!重复!不是几百!是…超过一万!我们…我们被包围了!‘暴虐尸皇’的主力…他的主力大军…来了!!!”
什么?!
我猛地一愣,下意识地朝着东方望去!
只见在“暴虐尸皇”那支“黑骑士团”的身后,更远方的地平线上,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攒动的人头和挥舞的白骨所组成的真正的“黑色海洋”,正缓缓地、但却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恐怖气势,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碾压而来!
原来…
刚才那支“黑骑士团”,真的仅仅只是他的“先锋”而己!
而我,这个自作聪明的“棋手”,刚刚还在为自己成功地制造了“三方对峙”的僵局而沾沾自-喜…
殊不知,在这场更宏大、也更残酷的棋局之中,我,以及那艘看似强大的“钢铁方舟”,从一开始,就都只是人家“尸皇”盘子里,两道微不足道的“开胃小菜”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