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云醒过来己经在医院里了,司机肇事逃逸,故意行凶,也抓到了。
当天的后续是,宣云拼了命跑得快,快出路口了才被追上,司机也不敢当众行凶,最后关头踩了刹车,宣云被车子惯性撞了。
司机下车想要趁大雨查看,却发现她倒在破旧路面的低洼积水里,下身流出的血将染急水染得一片血红!
死人也不是这么出血的呀!
司机也是慌了,想来想去,眼看着雨这么大,这小姑娘八成也无亲无故的,与其带她走毁尸灭迹,不如就丢在这小弄堂里头自生自灭!
五月底的第一场梅雨,企图毁尸灭迹般的猛烈下着,宣云孤零零地躺在雨水里,下身疼痛且冰冷,逐渐失去了意识。
就像一只在水里逐渐被煮熟的虾,再也动弹不了了!
后来雨停以后,宣云被路过的摊贩发现,报警送医,她的手机和书包落在出租车上,身上唯一能证明身份的是前一天最后一场模拟考留在口袋里的纸质准考证座位表。
通过这个,警察才联系到校方和她父母。
这事儿的后续其实很简单,司机很快就被抓了,他其实是个中年无业游民,还是个赌棍!
只想着快速混点钱去赌,赌输了就再去弄钱,所以经常会去老车站蹲点宰游客,有时候是借朋友的车,有时候是开他姐夫的出租车。
那车压根就不是他的,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那天看见宣云年轻漂亮,又明显是外来的小姑娘,这才起了歹心。
人是抓住了,可遗留给宣云的,却几乎是灭顶的灾难!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父母。
爸爸确认她醒了,死不了,狠狠瞪了一眼,扭头就走了!
妈妈抹着眼泪上来抱住了宣云,只是哭。
宣云不明就里,逐渐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的事情。
“妈,我怎么了?”她一张嘴,发现嗓子哑得像被撕开一样。
妈妈擦掉眼泪,捧着她的脸,眼神逐渐变得严肃凌厉,笑声质问她:“阿云,你跟妈说,孩子是谁的?”
“什么?”宣云茫然无措,根本不明白妈妈在说什么。
妈妈再次强调问她:“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宣云如遭晴天霹雳,原本还昏沉无力的脑袋一下子炸开般响了警钟。
“孩……孩子?”
“对,你怀孕了,流产了,你不知道吗?”
“不……不可能啊。”
对呀,不可能啊,上一次和江尧在一起己经是清明的事情了,那之后虽然没有吃紧急避孕药,也来过一次月经啊,这个月的确实是推迟了,可这期间她并没有和江尧发生关系过呀!
她脑袋里飞快想着这些:“不可能呀,真的不可能,妈,是不是弄错了?我……我碰到坏人司机了,他想敲诈我,还想……”
正说着,爸爸就陪着医生和警察就一起走了进来。
警察问了宣云一些话,还原了案情,也告诉了宣云后续的事情。
警察了解清楚后,早恋就不在他们管辖范畴里了。
至于宣云的手机和书包,都被黑车司机找了个垃圾堆给扔了。
这不是什么大凶案,人家当然也不可能去翻垃圾堆帮她找回来。
宣云坐在病床上,一时间整个人都混乱不堪,她想到自己失约没去见江尧,想到孩子,想到东窗事发,想到高考……一切都一切,都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想要将整个人都碾碎淹没!
医生在她愣神的时候做了些检查,叮嘱了妈妈一些事情,以及宣云左手和左脚因为车祸骨折的护理情况。
宣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和左脚都打着石膏!
可这己经不是当下她最在意的事情了,她开口喊住了医生:“医生,我……我真的怀孕了?”
医生皱着眉头,看她就像在看一个失足少女:“对啊,你自己不知道吗?快两个月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基本的生理知识和防护意识都不具备吗?不具备还敢做那些事,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宣云将这些全都屏蔽,只问一句话:“可是我来过月经呀!”
“那你平时月经量大不大?”
“不是特别多。”
“那有可能是着床出血,不是说怀了孕100%不会来月经了。不要总是抱侥幸心理。”
宣云愣住了,脑海里反复回闪,快两个月了,那次真的中了……?
趁着医生往外走,妈妈给宣云爸爸使了眼色,让他去送一送,自己单独和宣云在一起,又问了一遍:“阿云,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到底是谁?你不是跟妈妈说,高考前,还想和同学去大学城看看吗?
为什么你是一个人?你是不是出来约会了?到底是谁呀!”
宣云面对妈妈的质问,只是呆愣愣的,微微张着嘴,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嘴皮就像干涸的土地一样发白龟裂。
可她始终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爸爸送了医生回来,抬起手就给了宣云一巴掌,吓得妈妈赶紧将他推开:“你干什么呀,她刚醒,断手断脚了,你再打出什么毛病来怎么办!”
“我打死她!脸都不要了!马上要高考了,她偷摸跑出来找男人,还把肚子搞大了!女孩子家家,面皮都不要了,不如去死!”
“你小点声,小点声!”
“你今要不说出来,老子打死你!”
宣云双眼噙着泪,无声落下,巨大的恐慌在心里升起,如同海上迷雾一般,深邃可怖。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她始终没说是谁。爸爸怒不可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不可能真的打死她。
妈妈哭着拦住了爸爸,又单独进来陪她。
宣云躺在床上,呆愣愣地看天花板,妈妈则坐在一边,断断续续说着话安抚她:“阿云,你们老师也来过了,不过你放心,妈妈求她别说出去,就只说你碰上坏人了,被车撞了。
你就送松口吧,和妈妈说,妈妈不会害你的。你也大了,我们不是死板的人,你说出来,妈妈会试着理解你的。”
可到这一刻,宣云渐渐冷静下来,她想的却是,手机丢了,父母也没办法从她手机里查出什么来,就算没丢,她也把痕迹清理得很干净,唯一就是这一次来找江尧的消息还留着。
她又想着自己和江尧其他的联系,就是那张银行卡了,卡也一起丢了,他打过钱进来,她那会也不懂银行卡丢了,记录会不会保存,又或者,是不是只有本人可以查询?
对了,卡,卡里的钱呢?
她反复回溯着事情的经过,巨大的痛苦让她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在反复回想之下,终于将记忆定锚在卡上——卡里的钱去哪了?
如果她痛快付了300块钱,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妈,”她伸出只是擦伤的右手,抓住了妈妈的胳膊,“为什么我卡里的钱,付不出钱?是你设置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