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捞不上来了,也死无对证,就像宣云说的,找她麻烦她就去老师那里告他。
那男生还真有点被她唬住了,但是两人私下协商,他在赔偿上宰了宣云一笔——明明是不值钱的二手机子,他开口就要2800。
对于当时一周生活费才180的高一学生来说,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于是宣云只好说,等过年拿了红包再还他。
对方也答应了。
这事儿最终没闹到老师那里,宣云趁乱就跑回寝室了。
但是江尧却急了一晚上。
他听得很清楚,电话里宣云跟对方动了手,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
大半夜的,他越想越着急,可是又没有她班主任的电话,也不好打电话给宣云爸妈问情况。
想来想去,就给江敏打了电话——那会江敏己经大学毕业,在家里帮着做生意了。
“喂?江尧,什么事儿啊?”
“你明天替我去趟奶奶家吧,我上次给她寄的按摩锤到了。”
江敏觉得他大惊小怪的:“反正元旦没几天了,你自己回来带去不就好了。反正元旦要过去吃饭的。”
“她着急用,你赶紧送一趟。”
“好好好,我明天去。”她准备挂了。
江尧却喊了一句:“等等,你明天去的话,去不去干爹家里?”
江敏疑惑:“不去啊,干嘛?”
本身干亲是两家父亲的交情,到了孩子这一辈,也就江尧跟宣云关系好,江敏倒是一般,现在搬家分开了,也就是过年特殊节日的时候,会礼节性地拜访一下。
“宣云上高中了,我忽然想起来我高中的一些笔记资料她用得上,你一起带去给她吧。”
江敏皱着眉头,数落他:“哎哟,我真服了你了,这都快11点了,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我哪知道你哪些要给她的,你自己元旦回来拿去给她吧。”
江尧却坚持说:“明天你一起带去给她吧。我书桌上的,你随便拿,漏的我自己再送过去。”
江敏闻言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江尧对宣云,有点过头了。
但现在俩人不见面,也联系不上,也就是送送学习资料的事情,没什么出格的,她也就没点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我明天早上就过去。”
“好,我会提早几天回来。爸妈有没有说今年元旦怎么安排?还是先去奶奶家,然后去干爹家里吗?”
江敏想了想说:“这还真不好说,主要是元旦过去,宣云几个叔叔姑姑也在,干爹不是帮宣云三叔跟我们家借了80万嘛,本来说今年年内还一半的,但是到现在一分也没给,我们要是过去,到时候碰上了,大家都尴尬。”
这事儿江尧当然也知道,当初宣云的三叔要创业,去办厂做出口贸易,家里没什么底子,启动资金都是跟亲戚借的。
宣云爸爸和江尧的爸爸几十年交情,还结了干亲,当时宣云爸爸带着人到家里来,说是只借50万,但江尧爸爸仗义,拿了80万出来。
一开始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后来江家要买店面房,资金卡住了,就希望能回点钱。但宣云三叔那边却没动静了,只说等厂子效益好了,马上就会还的。
宣云爸爸因为这个事儿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当初借钱看的是他的面子,于是他自掏腰包,拿了20万出来,给江尧爸爸。
虽然和80万比是少了点,但好歹是个态度,大家别因为这个事情伤了感情。
当然了,江尧爸爸知道他家的经济情况——宣云的三叔创业,她爸肯定也掏了钱支持的,都是普通的工薪族,现在再拿20万出来,家也快见底了,宣云还在读书,还得用钱。
因而也就没有收这二十万,自己去贷了点款,买了如今的三层店面。
而这80万,年年说还,年年不见钱,何况大家都在一个地方生活,生意圈子里谁混的风生水起大家都知道。
眼见着宣云叔叔开上了百万的车,却拖着着80万不还,一来二去,人心里多少是有些想法的。
江尧听明白了江敏的意思,也就是说今年因为上一辈的债务原因,也不一定会去宣云家。
他只好说:“那行,你明天早一点去,我到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早上,江尧8点多就打电话来催,江敏只好爬起来,骂骂咧咧地去送东西。
江尧掐着时间又打电话来问:“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给奶奶的,给宣云的东西,都送到了。”
“哦……那,奶奶身体还好吧?”
“挺好啊,自己在家种菜呢。”
“那……宣云呢?”
“她又没在家,连读到元旦才放假呢,我东西放着就走了。”
江尧一听,又试探着问:“她刚上高中,还适应吧?读书成绩怎么样?”
江敏听出些苗头来:“你怎么回事儿啊?”
“我随口问问,很久没见她了。”
江敏笑着调侃一句:“哦,想她啦?”
江尧也半玩笑地回答:“还真有点,元旦我找个机会去看看她,叫她好好读书。”
江敏在心里发笑呢,倒也没戳穿:“行,那你去吧,反正我今天是没看见人,就碰到干妈今天在家休息。”
“好,我知道了。”
江尧挂了电话,心想那宣云应该还在学校里,至少人是平安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家里也不可能这么平静。
可他还是不放心,收拾了东西,提前了一天休假回家。
到了元旦高中放假那天,江尧吃过午饭,就去校门口等着了。天还是阴的,气象说还会下雪。
高中三个年级是错峰放学,高一最早,下午2点就放了。
宣云闷头走得比谁都快,这几天她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那通有头无尾的电话就觉得懊恼不己!
早知道不借电话了,江尧在电话里八成都听见了,还以为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想起这些,心情就跟即将下雪的天一样阴。垂丧着脑袋,攥着书包带子,脚步越走越快,眼里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人。
江尧老远就看见她了,宽大的校服,沉重的书包,最沉重的还是她那张小脸蛋,气鼓鼓的,横冲首撞地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不过看见他这样,他倒是稍微放心了一些没,至少看起来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他于是笑着跟在她身后,一路沿着校门外的花坛走出去公交站——高中生都是自己回家。
江尧跟了她几步,发现她一路上消沉得像顶了一头乌云,也不忍心再逗她,几个大步迈出,超过她,又在她面前站住。
她低头看地下走路,看见一双挡路的脚,于是就绕开走,可他又挡她的路。
几次以后,宣云有些恼火地抬起头来,秀眉皱起,还挺凶的:“你干嘛……”
等看清是谁,声音的后半段己经完全由恼火变为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