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他当炮友啊。”
宣云说完这话，心里也有些后悔。
何必和江尧较真，更何必以这种自损的方式刺激他。
现在的江尧没有那么重要，自己保持一贯的冷漠就够了。
但江尧的脸色却一下子阴下来，他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眼神有些凶地盯着宣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虎，很有威慑力。
宣云没见过他这么样，这气场和少年时的他截然不同，他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挪开目光，又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找个伴很正常，文城多的是合租同居的打工男女。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宣云并不知道，江尧除了生气她说要找男人，还想起了江敏的话——宣云名声不好。
江敏把外人的闲话和当年的意外告诉他的时候，他气得人都在发抖——被了、被包养了、甚至有说被轮…才有了未婚先孕的野种。
那天他怒不可遏地跟江敏翻了脸，她明明是出意外受伤了，却被亲戚们以讹传讹，恶意揣测，泼尽了脏水。
他们了解她什么？！
他们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谈资罢了！
宣云什么都不说是维护了江尧，可江敏明明知道却没有替她澄清！
她一个人硬着头皮顶了七年的污名，如今却还在自己面前，轻飘飘地说可以和别人当炮友！
到底是傻，还是麻木了，又或者为了让他难过，她宁可自损八百？
无论哪一种，这话都像刀一样在割他的心，江尧是真的动了气，他气那些不知情的吃瓜群众，气江敏，也气宣云，但最恨的还是自己。
他硬生生咽了这口气，收起了那股吓人的气势——是了，他再恼怒，再懊悔，这口气都不能从宣云身上讨回来。
他欠她的。
“你有需求？”他问。
她觉得他讲话好好笑，大家都是肉体凡胎，怎么分手了就要六根清净？
那他自己呢？当初他嘴上说着：“不行不行”，可到了床上，一次比一次纵欲。
“你没需求？没需求你去相亲？”
他却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我相亲不是为了这个。”
“我管你为了什么。”
江尧又瞧了一眼对面的香篆摊位，老板能说会道，左右逢源，是做生意的好手，但这样的人太会讨人欢心了，他看着更不痛快：“你有需求，不如找我。”
宣云以为自己空耳，他却一脸严肃告诉她，她没听错。
“我总比别人了解你。”
宣云霎时面红耳赤，什么叫比别人了解她？
从前那些绮靡的画面就像突然爆开的装饰气球，她被爆炸声吓了一大跳，眼前甚至还有活灵活现的彩蛋在闪过。
她又羞又愤，拽起他给的那瓶椰子水，用力掷到他身上，气愤地骂他：“你想的美！”
椰子水正好砸在他心口上，她用力了，有些疼，接住了，脸色却没那么阴沉了——她对自己，终于不是冷淡的反应了。
他于是拧开，仰脖，故意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口。
宣云眼看着他薄唇抵在瓶口，喉结滚动，椰子水淌过唇舌流进他嘴里。
有一些黏腻的触感在记忆里复苏，她抗拒极了。
他又盖上，重新放回她面前伸手可及的地方——这一瓶他喝过了，还给她。
这己经是妥妥的明示了，宣云心里反复响着一个声音：“他凭什么啊！”
“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岁出头吗？人家都说了，男人过了25就不行了！我找谁不行，偏找你这个老男人？”
江尧低头抿嘴笑了一下，似乎对她的反应挺满意的：“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现在还行不行？”
宣云微微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江尧能说出来的话？
他当初不是这样的呀！
她不想再跟他扯了，也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事情，这回索性连折叠椅方向都挪了，躺下去彻底背对他，决心再也不搭一句话！
江尧也挪了自己的椅子，靠近了她，但并没有碰她——她躺着，他就替她看店。
她不说话，他就安静地守在她身边。
也有游客来问价，江尧挺能说的，替她卖货，他很卖力，但最终的报价成交还是得宣云来。
打包给顾客，她就又躺折叠椅上背对他，短暂的交集也没有打破俩人之间的沉默。
江尧也并不觉得无聊或烦躁，待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有的是耐心。
临近饭点，他才再一次开口同她说话：“我知道，我突然出现，你接受不了。这七年我没什么可辩解的，从前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
抱歉，以后不会了。”
他眼底动了情，看着她僵硬侧着身的模样，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还是伸出了手，按在了她脑袋上，温柔地揉了揉。
梧桐树叶筛落的碎光落了她满身，将深陷在他记忆里的久违少女模样再一次点亮了。
“宣云，我们之前的约定，在我这里，一首算数。我可以不回家创业，陪你去你觉得自在的地方生活下去。
至于这七年发生了什么，等你愿意的时候，我们再谈。”
宣云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才忍住了没有回应他，好的坏的，她都不要回应！
江尧没有逼她，而是站起来说：“我去买饭，等我回来。”
宣云听见他走远的脚步声才松了一口气，坐起来，看着他从容走进人群里渐行渐远的样子，眼底泛了红。
她抬起手来，用力一擦，将眼底所有泛起的涟漪全都擦净！
他说他是两个月前才去相亲的，一个月前才知道孩子的事……所以是相亲到一半，知道了事情原委，又发现阿柏的老师是自己，所以找来了？
还是知道自己在哪代课，他才故意送阿柏来？
当年的事情，他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
她心里好酸，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才能不触碰到那块敏感区。
可是啊，怎么可能因为他几句就心软？
怎么可能一笔勾销破镜重圆？
什么叫当年的约定，在他那里一首做数？
当年的约定……
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甲狠狠掐着肉，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深究！不要回想！！不要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