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新消息，拇指在“删除”键上悬了三秒。
“这年头连心理咨询师都开始私聊我了？”我嗤笑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摊位的玻璃柜台上。
串珠针在指缝间转了个圈，穿起颗月光石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叮”地炸响——这破系统总爱挑我摆烂的当口刷存在感。
【检测到潜在合作机会，是否开启“心理学入门”技能兑换权限？
可提升人际洞察力】
我捏着珠子的手顿住。
人际洞察力？
上次帮李梅和老赵调解，要不是系统给的“共情强化”技能，我哪能听出李梅抱怨“厨房油垢”其实是嫌老赵总把脏袜子扔灶台。
可现在这什么心理学入门...我眯起眼，总觉得像系统设的套——上回让我学修水管，结果修完楼下水漫金山，最后还是社区王阿姨带着保洁来收拾的烂摊子。
“不换。”我咬着后槽牙点了“拒绝”。
手机突然震得发烫，是小李的语音弹进来：“陈哥！你那调解视频被王阿姨转到全市社区治理群了，现在好几个街道办的人都在问你咋做到的！”
我手一抖，串珠线“啪”地绷断，珠子骨碌碌滚了半米远。
蹲下去捡的时候，后颈被夜市的穿堂风一吹，凉飕飕的。
等首起腰，小李己经喘着粗气跑到摊位前，额角挂着汗珠：“王阿姨说下周要办邻里关系改善交流会，让你代表咱们社区去分享经验！”
“分享？”我把捡回的珠子倒进玻璃罐，叮叮当当的响声里扯出个笑，“我讲啥？
讲老赵摔了三个碗才肯去拖地？
讲李梅边抹眼泪边切土豆丝？”
小李扒着摊位边沿，眼睛亮得像夜市的灯串：“陈哥你别装啊！
昨天刘奶奶还跟我说，你调解的时候那股子劲，比她儿子念的心理学硕士管用多了。”他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通知，“你看，这是王阿姨让我给的报名表，截止明天中午。”
我捏着那张纸，指腹蹭到“社区代表”西个字，喉结动了动。
上个月张叔堵在楼道里骂我“摆地摊的没出息”，现在倒好，要我去当代表...正想着，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显示“未知来电”——不用猜，准是那个张老师。
“喂。”我按下接听键，故意把声音放得懒洋洋的。
“陈先生你好，我是张老师。”对方声音很轻，像隔着层毛玻璃，“看了你的调解视频，有些专业上的观察想和你交流。”
我盯着摊位前晃过的情侣，女孩正举着我串的草莓晶手链笑：“这颗像不像我们上次去的草莓园？”男孩挠头：“像，比草莓甜。”
“我就是个摆摊的。”我抠着摊位木头上的漆皮，“能有啥专业观察？”
“你让冲突双方互换家务角色的方法。”张老师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在敲算盘，“本质上是通过行为重构打破情绪壁垒，和家庭治疗中的‘角色互换技术’不谋而合。”
我手指猛地顿住。
上回调解时，李梅哭着说“我天天做饭洗碗，他就知道躺沙发”，我顺口说“那今天老赵做饭，你躺沙发”——难不成这破系统早把心理学知识塞我脑子里了？
“陈先生？”
“我...有点事。”我捏着手机冲进摊位后的巷子里，晚风卷着烤鱿鱼的焦香灌进领口，“我真没学过这些，就是看着他们吵得累，想让他们歇会儿。”
“所以更珍贵。”张老师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你用最朴素的生活智慧，实践了专业理论。
我正在做社区心理援助项目，想邀请你...”
我“啪”地挂断电话。
背贴着斑驳的砖墙滑下去，仰头看天上的月亮，像块被咬了口的月饼。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橙光在眼前晃：【检测到目标人物心理波动，是否消耗5技能点解锁“微表情分析”？】
我摸出兜里的技能点卡——上次调解任务给了15点，本来想换个“手工提速”的。
可想起张老师刚才的话，想起李梅抹眼泪时老赵不自在地搓衣角，想起张叔在群里阴阳怪气时闪躲的眼神...
“换。”我咬着牙点了确认。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
巷口卖烤冷面的大叔撩起帘子，我能看见他嘴角下压0.3厘米——这是“生意不好”的烦躁；路过的小姑娘揪着妈妈衣角，睫毛每秒颤动7次——她想买那只粉色发夹。
“操。”我扶着墙站起来，心跳得像擂鼓。
原来之前那些“凭感觉”的判断，都是身体先于大脑捕捉到的细节。
接下来三天，老赵和李梅真成了社区模范。
我收摊时总看见他们并肩去菜市场，李梅提着菜篮，老赵抢着拎西瓜；楼道里遇见张奶奶，李梅帮她提米，老赵蹲下去修她的轮椅脚轮。
可张叔坐不住了。
社区群里突然弹出他的消息：“装什么和谐？
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我看就是作秀！”
王阿姨的语音秒回，声如洪钟：“张建国！
上回你家漏水泡了二楼，要不是小陈帮你调解赔了五百块，你现在早被人堵门口骂了！
有本事你也组织个‘角色互换日’，我给你当裁判！”
手机在摊位上震得首蹦，我憋着笑看张叔的头像灰下去。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连续三天无负面情绪反馈，奖励“沟通技巧”+1级】
我摸着升级后的技能卡，突然有点恍惚——三个月前被裁员时，我蹲在出租屋啃泡面，想着这辈子大概就这么浑浑噩噩了。
转折出现在凌晨两点。
我被手机震动晃醒，屏幕亮得刺眼。
张老师的语音条跳出来，带着电流杂音：“陈先生，我在社区门口。”
我猛地坐起来，睡衣后背全是汗。
窗外的路灯把树影投在墙上，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手机又震，是张老师的定位：“南门保安室旁边的梧桐树底下。”
系统界面红光闪烁：【检测到高智商目标靠近，是否激活“反误导策略”？】
我套上外套，拖鞋踢里踏拉地踩在地板上。
玄关镜子里的人眼睛发亮，和三个月前那个盯着裁员通知发呆的倒霉蛋，好像不是同一个。
推开门的瞬间，凌晨的风裹着茉莉香扑过来。
路灯下，梧桐树的影子里站着个模糊的身影。
我数着台阶往下走，心跳一下比一下快——这个张老师，到底是来拆穿我“野路子”的，还是...
“叮”，系统提示弹出新任务：【与心理咨询师的初次会面——请用你的方式，证明生活比理论更有力量】
我摸着兜里的“微表情分析”技能卡，在楼梯转角停住。
抬头望向南门方向，路灯把梧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个身影正低头看表。
凌晨五点的风里，我听见自己说：“来都来了，总得见一见。”
（凌晨五点，陈余站在社区门口。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路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和不远处那个等待的身影，慢慢叠成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