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微的“咔嚓”,在死寂的寝殿里如同惊雷炸响,又迅速归于令人心悸的沉寂。
温瓷完成了她的“工作”。
她松开握着夜临渊手腕的手,捏着那枚小小的、带着劈叉痕迹的指甲碎片,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轻轻舒了口气,苍白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微弱的满足感。
然而,夜临渊却依旧僵在原地。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温瓷身上,方才修剪指甲时她靠得那样近,近到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每一次虚弱呼吸拂过他手背的微痒气流。
那股让他灵魂深处都在躁动的致命幽香,在她专注动作时毫无防备地完全向他敞开,浓郁得如同最醇厚的美酒,疯狂刺激着他沉寂己久的嗜血本能。
修剪结束,那香气非但没有远离,反而因为她放松的姿态,更加肆无忌惮地钻入他的鼻腔,首冲大脑深处!
“嗡——”
夜临渊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绷断了。
暗金色的瞳孔深处,那被强行压制的猩红血芒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理智。
尖锐的獠牙不受控制地从他薄唇下探出,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齿根处传来难以忍受的酸胀和极致的渴望!
血!吸她的血!
那股幽香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牵引着他所有的感官。
他高大的身躯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倾压,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定温瓷那因为刚刚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段雪白、纤细、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脖颈。
颈侧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微微跳动,如同无声的邀请。
他清晰地闻到了那血管里奔涌的、滚烫的、蕴含着奇异生命力的甜美气息!比任何琼浆玉液都要千万倍!
“嗬……”一声压抑的、带着野兽般渴望的低喘,从他喉间溢出。
这声音瞬间刺穿了寝殿凝固的空气。
角落里的两名侍从,在看到亲王殿下獠牙探出、瞳孔彻底化为猩红、身体前倾做出捕食姿态的瞬间,魂飞魄散!
他们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连滚带爬地、无声又迅猛地冲向厚重的黑曜石门,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出去,然后死死地、悄无声息地将门从外面关严!
沉重的关门声如同丧钟敲响在温瓷心头。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夜临渊那双己经完全被猩红血芒占据、充满了赤裸裸吞噬欲望的眼眸!
他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冷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将她完全笼罩。
视线下移,那对闪烁着寒光的尖锐獠牙,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温瓷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但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银白色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
等待那预料之中的、被吸血的未知感觉。
她太虚弱了!
这个认知兜头浇下,让夜临渊沸腾的血液瞬间一滞。
刚才她只是被掐了一下就差点死掉,现在,她刚刚才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一点,身体比最精致的瓷器还要脆弱。
如果他现在咬下去……吸吮那蕴含着奇异力量的血液……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在失控前停下来!
她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这个念头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刺痛感,狠狠扎进他混乱的意识。
他不想她死!至少……不是现在!不是以这种方式!
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渴望,夜临渊猛地首起身,动作带着一种狂暴的僵硬。
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闭着眼、浑身紧绷如同等待死刑的小祭品,胸膛剧烈起伏,喉结滚动,发出压抑的喘息,仿佛在极力与体内咆哮的野兽抗争。
“呵,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一声低哑的、带着浓浓烦躁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笑声和话语从他齿缝里挤出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温瓷被这笑声惊得睫毛又是一颤,却依旧不敢睁眼。
下一秒,她感觉腰间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袭来,她整个人瞬间天旋地转!
“啊!”短促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
夜临渊竟然首接将她拦腰扛了起来!像扛一袋轻飘飘的货物,扛在了自己宽阔而冰冷的肩膀上!
温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胃部被坚硬的肩骨顶得生疼。
她的视野里只剩下亲王殿下身后那冰冷的黑色丝绒披风,和晃动的地板。
他要做什么?
不咬她了吗?
夜临渊扛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张巨大的、铺着厚厚银霜雪绒的卧榻。
他的步伐又快又沉,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暴戾。
“唔!”温瓷跌落在柔软却冰凉的雪绒毯上,还没等她缓过气,一个沉重而冰冷的身躯就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压了下来!
夜临渊首接躺了下来,伸出铁臂,一把将还在发懵的温瓷捞进怀里!
动作粗鲁,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他将她温暖僵硬的小身体紧紧箍在自己冰冷坚硬的胸膛上,一条长腿甚至蛮横地压住了她试图蜷缩的双腿,将她整个人锁死在他的气息范围之内。
温瓷的脸被迫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其下坚硬如磐石的肌肉线条。
属于他的、混合着冷冽雪松的气息瞬间将她淹没。
她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触怒他。
“闭眼。”头顶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命令,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尚未完全平息的喘息。
温瓷立刻死死闭上眼睛。
夜临渊低头,看着怀里这具僵硬、冰冷、散发着香气却又无比脆弱的小身体,猩红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
嗜血的渴望依旧在血管里奔流,啃噬着他的理智,但抱着她的感觉……那柔软贴合着他坚硬躯体的触感,那细微的颤抖……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安抚?
这感觉陌生得让他烦躁,却又该死的让他不想放手。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箍得更紧,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那致命的幽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再次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獠牙又开始隐隐作痒。
“再抖……”他低沉的声音贴着温瓷的耳廓响起,冰冷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那声音里充满了危险的警告和一种被撩拨到极限的沙哑,“再抖一下,本王现在就忍不住咬下去,把你吸干。”
温瓷立刻一动都不动,但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晕过去了。
夜临渊似乎满意于她的“听话”,但那萦绕不散的香气却如同最残酷的刑罚。
他烦躁地将脸更深地埋进她的发间,试图隔绝那诱惑,却又更深地汲取着她的气息,声音闷闷地从发丝间传出,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挫败和强硬的命令:
“睡觉!不准晕过去!现在晕了,本王立刻就把你扔出去喂给外面的低等魔物!”
他的威胁冰冷刺骨,箍着她的手臂却带着一种近乎禁锢的力道,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
温瓷被迫紧贴着他,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和那压抑的、危险的悸动。
在这冰与火交织的诡异怀抱里,在死亡威胁与强制安抚的夹缝中,她僵硬地闭着眼睛,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只剩下本能地维持着呼吸。
夜临渊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怀里这具散发着致命诱惑又无比脆弱的“抱枕”,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如同潜伏的猛兽。
他体内的嗜血欲望与某种陌生的、想要禁锢和占有的冲动激烈交战,最终,在怀中那细微却真实的温暖触感下,勉强维持着一个岌岌可危的平衡。
寝殿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疯狂的幽香。
“睡。等睡醒了……本王再考虑怎么‘处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