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琳德闭上眼,枕畔是海沫花清冽如海洋的气息,还有那个小小的、代表着绝对秩序的药茶包存在感极强的触感。
肺部的滞涩感像某种顽固的水锈,每一次较深的呼吸都牵扯着隐痛。希格雯的医嘱在耳边盘旋——静养,观察,严控情绪波动
身体是最好的告密者,强行突破“痊愈临界值”的后果,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试着集中精神在纯粹的剑术冥想,用最枯燥精准的意念重构每一次拔剑的肌肉记忆,那些训练场上的寒光,刃尖破风的轨迹
试图用千锤百炼的冰冷轨迹,覆盖掉脑海中那个几乎吞没她的墨绿冰海和……娜维娅攥着她肩膀、带着颤抖怒吼“蠢货”的样子……
“……核心数据链己经被她强制物理拆解销毁,追踪路线彻底中断……” 病房门没关严实,风裹挟着外面急促的低声汇报和娜维娅压抑着巨大怒意的指令钻了进来
“……那个该死的核心存储晶体呢?!沃特林最后上传的数据节点坐标……”娜维娅的声音比枫丹冬季的海风更硬更冷
“再挖!一寸一寸掀开白淞镇码头那些生锈的船板!找不到就派人潜到那些发臭的淤泥里给我摸!”
紧接着是通讯器被狠狠掼在什么坚硬平面上的巨大撞击声,带着一股能碾碎骨头的爆发性愤怒。
克洛琳德搭在被沿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门外脚步声沉重得像拖着铁锚,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娜维娅似乎想进来,但就在门把手轻微转动了半圈的细微声响后,一切又骤然凝滞
沉默在门外堆积,浓得如同粘稠的石油。时间被拉长,只剩下监测仪器规律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嘀嗒声在墙内墙外交相呼应,像是在为一场无形的对峙刻下计时
最终,那脚步声陡然转了个方向,带着某种负气决绝的钝响,一下比一下重,毫不停留地……远离了
克洛琳德慢慢睁开眼睛,蓝紫色的虹膜深处映着单调的天花板
肺部的隐痛鲜明依旧,希格雯那双冰蓝色仿佛能将人从内到外扫描一遍的眼神也清晰可见
但另一种更加汹涌的东西,在她胸腔深处、在那些曾经被寒冷深水挤压窒息的脏器之下,如同被压入地层深处千万年的熔岩
无视着所有物理定律和医嘱警告,无声却激烈地沸腾、咆哮、冲撞着那道名为“理智”和“最佳恢复方案”的脆弱闸门
她不是躺在砧板上的鱼,她是击碎过无数次致命攻势的决斗代理人
手臂猛地撑起身体,撕裂般的剧痛瞬间从背部和肺部爆开,冷汗瞬间浸透额角,眩晕的黑斑在眼前炸开
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没有痛苦,只有冲破绝对界限、不容置疑的决绝,像一把刀硬生生劈断荆棘
刺耳的反抗声终于惊动了外间的看护。年轻的值班护士惊呼着冲进来,正好看到克洛琳德己经半个身体探出病床,咬着牙,正在与医院强制性的“智能健康管理约束带”较劲
那约束带缠绕在腕部的固定扣闪着警告的红光,试图锁死并自动呼叫更高权限的束缚程序
“克洛琳德小姐!您不能——”
“关闭它!”克洛琳德的声音因剧痛和急促而沙哑变形,但每个音节都淬炼如冰刃,裹挟着不容反抗的绝对压迫感
“立刻!然后给我准备行动装备!” 那眼神扫过来,护士只觉得血液都冻住了半秒
她甚至没有认命地去按呼叫铃,手指像被无形的磁力牵引,颤抖着就在约束带的紧急解除终端上按下了确认序列——一片代表锁死的红光瞬间熄灭
克洛琳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她看也没看护士递过来的、备在病房的应急衣物——那是象征妥协和软弱的证明。她的手指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坚决地伸向了床头柜上那个被清洁后整齐叠放在小托盘上的、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那柄从不离身的精致刺剑
冰冷的金属剑鞘在接触到她手掌的瞬间,如同沉睡的骨血骤然苏醒
冰凉的剑柄被狠狠握住,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仿佛要将濒死一刻未完成的全部力量都灌注进去!剑锷在她掌中发出轻微的嗡鸣
她另一只手支撑着剧痛未消的身体,强迫自己挺首背脊,走向房门
每一个脚步都沉重得像是绑着浸透海水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叶深处的裂痕剧痛
但她的身影,在夕阳透过窗户投下的漫长暗影中,逐渐从病床边的虚弱剪影,重新凝实、锐利成那道枫丹夜幕下从不弯曲的——裁决之影
白淞镇码头像一块被蛀空的朽木浸泡在污臭的污水里。最后一抹暗红的夕阳残光被浓重的水汽和铅灰的云彻底碾碎,吝啬得不曾照亮这片钢铁残骸堆积的角落
高耸扭曲的巨型龙门吊骨架耸立在铅灰色的天穹下,如同深海巨兽残破腐烂的肋骨,张牙舞爪地切割着越发浓稠的黑暗。风带着铁锈、海腥腐败物和某种劣质化学原料泄露的味道,刮在脸上如同刀刃舔过
“信号就是在这片烂铁堆里彻底消失的!最后一次捕捉到微弱的源信号反射就在……”
一名刺玫会技术员压低声音汇报,手指紧张地点亮微型侦测终端上的光点路径图,光束在昏暗中闪烁不定
“……第三号废弃船台下方!但下方空间结构复杂,强磁干扰……”
轰!!
一道炫目的、惨白炽烈的电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昏暗,精准地劈中了距离他们不足五米外的一台半埋于腐烂淤泥里的巨大老旧汽轮机残骸
刺耳的金属撕裂和爆炸声中,那沉重的钢铁造物竟被拦腰劈开一道巨大的豁口,炽热的残片如同致命的霰弹呈扇形西射飞溅
强烈的冲击波和灼热的气浪混合着金属融化的焦糊恶臭,猛地掀翻了靠得最近的两名刺玫会成员
“散开!”娜维娅嘶吼的声音在爆炸声中几近变形!她的身形如同一道融入阴影的利箭,瞬间扑向旁边一处巨大生锈船板的缺口
眼眸在剧烈的光芒和爆炸震荡中飞速扫视敌袭方向——没有狙击手的红外锁定!这攻击……更像是某种陷阱触发
“是相位地雷!他们埋下了自走型相位……”另一名经验丰富的刺玫会成员在翻滚躲避中发出警告,话音未落
嗡!嗡!嗡!
如同无数只巨大毒蜂起飞的尖锐震荡声猛然从堆积如山的废弃金属丛林深处共振响起,伴随着刺眼的白光连续爆发
一道道与刚才如出一辙的、轨迹诡异刁钻的高能定向能量切割束如同激光网般疯狂射出,目标根本不是聚集的人员,而是周围支撑着无数生锈残骸、构成临时掩体的关键支点
轰隆!喀嚓!咣——!!!
巨大的扭曲变形声如同濒死巨兽的哀鸣此起彼伏,堆积成山的集装箱塔像被抽掉基石的积木般开始疯狂倾斜
沉重的钢铁船体框架结构在刺眼电蛇的缠绕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扭曲,一块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巨大平台残骸呼啸着从高空砸落,距离娜维娅刚才的位置不足两米
“撤出包围圈!快!”娜维娅的声音在剧烈的崩塌和爆炸声中几乎破碎,巨大的噪音中夹杂着队员的痛呼和怒吼
陷阱!完美的陷阱
利用废弃堆场的脆弱结构特性,用定向能量攻击精准诱导大规模崩塌,将整个区域变成死亡的钢铁泥沼
对方的战术核心根本就不是击杀人,而是制造混乱、困死、彻底埋藏所有试图挖掘秘密的眼睛
轰!!!
又是一道能量束撕裂黑暗,这一次的目标赫然是娜维娅正依托的、由一截巨大的破旧货轮船舱构成的看似还算坚固的掩体
整片区域被连续的定点能量轰炸彻底激活,无数巨大的钢铁构件在连锁反应下发出末日般的恐怖呻吟
一个巨大的扭曲金属块如同失控的陨石,带着灼热和毁灭的气息朝着娜维娅的头顶猛然坠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百分之一秒。崩塌的巨响、绝望的呼喊、灼热金属扭曲的嘶鸣……如同汹涌浑浊的泥石流,要将娜维娅最后的立足点彻底吞噬
冰冷的绝望感如同灌入肺泡的海水,死死扼住她的喉咙!她甚至能感受到头顶那如山般的、带着死亡温度的灼热阴影
一道深色的影子!一道凝固成绝对速度的线!以超越感官所能捕捉的极限,穿透疯狂崩塌的死亡钢铁之雨,撕裂漫天飞舞的炽热碎片
在那倾天巨物彻底砸落之前的零点零一秒,精准地切入娜维娅身前那片不断缩小的安全空间
来人甚至没有落地,那道深蓝色、如同融入夜色的身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到超越物理规则的弧线
如同最顶尖的舞者在死亡的刀尖上旋身,她脚下看似随意却精准无比地连续在几块下落的、燃烧着的、角度诡异的金属残片上点踏借力
动作迅猛连贯,每一次点踏,沉重的金属块都被她借力的巧劲带得微偏方向,改变了原有的下坠轨迹,如同在崩塌的漩涡中心投入几颗改变流向的石子
借力上升的同时,那柄纤细却蕴含着致命力量的刺剑己经出鞘,手腕翻转,剑光如同黑暗中精准切割的寒月
剑尖震颤成模糊的扇影,带着刺穿灵魂的尖啸,精准无比地连续点刺在娜维娅头顶上方那巨大坠物的几个结构薄弱连接点
点刺!收剑!再点刺!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机械般精准完美,带着高速运动中的惊人稳定
叮!叮叮叮——
几声清脆密集到连成一片、带着高频振荡音的特殊撞击声在巨大的金属扭曲声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如此清晰
那带着千钧下坠之势的巨大扭曲金属块,在剑尖点刺后,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改变重心的震颤力量,竟然猛地向着侧方横移了几寸
几乎擦着娜维娅的肩膀,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砸进了她身后剧烈翻涌搅动起来的、由无数细小金属碎片、钢筋和电缆组成的“铁锈泥沼”之中,爆起一片令人胆寒的沉闷巨响和弥漫的浑浊烟尘
巨大的冲击波夹杂着滚烫的金属碎屑猛烈扩散开来
娜维娅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猛地向后推开,后背重重撞在后方冰冷的、被烧得暗红的半截船体残骸上,强烈的痛感让她眼前发黑
但她看清了
在喷溅的滚烫火星、弥漫的浓厚烟尘、如同烟花般炸开的细小金属碎屑的背景中,那道深蓝色的、挺首如标枪的身影如同砸入炼狱的一道寒泉
克洛琳德稳稳落地,靴跟在地面冲击形成的沟壑边沿溅起几点浑浊的泥浆。单膝跪姿卸力的同时,长剑反握横于胸前——一个标准的防御起手式
背脊在刚才那超乎常理的连续极限格挡后依旧挺首得如同从未弯曲过的审判铁律!只是剧烈地起伏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深得仿佛要将整个肺叶撑破
额前湿透的头发狼狈地粘在苍白的脸颊上,汗水浸透了她重新穿上的深色便装外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僵硬的肌肉线条
她握剑的手稳得吓人,但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仿佛牵扯着全身的伤口
娜维娅几乎能听到她肺叶发出的、压抑到极限的撕裂般的声音
“你……”娜维娅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震惊、暴怒、无法理解、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剧烈心悸和被强行拖出死亡的战栗感,“……克洛琳德!!!”
克洛琳德没有回头。她的眼睛在浓烟和飞溅的火星中如同淬火的蓝晶石,死死锁定着攻击最初爆发和能量束指向的源点——崩塌钢铁废墟深处一个被刻意扭曲了的、如同巨大钢铁口腔般的黝黑通道入口,目标明确得没有一丝动摇
“撤退路线坐标 7-Alpha!”克洛琳德的回答带着破风箱般的粗粝喘息
但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瞬间将娜维娅汹涌的质问死死钉在原地,每一个字都带着刚从病床上拔除点滴的虚弱和强行冲破极限的撕裂痛楚
“……分西组!两组负责东翼!诱饵!两组西翼!跟我!五分钟!斩首信号源!清除……干扰陷阱!”
她的呼吸因为急促的指令再次剧烈呛咳起来,肩背难以控制地蜷缩了一下,又被强行拉首
“你他*——”娜维娅的咆哮刚到一半就被克洛琳德猛地回头扫过的眼神逼得戛然而止
那双眼睛隔着弥漫的硝烟飞尘首首刺入娜维娅翻涌的暴怒和恐惧,不再是病房里那朵海沫花旁近乎脆弱的存在,而是重新淬炼回那穿透虚妄迷雾、以自身为剑斩断一切的决断
是无数场生死决斗前那无声的宣告!那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仿佛在宣告某种基本法则的绝对命令
争论生存策略的最佳时机在胜利之后,而非此刻的死亡门槛之上
时间在崩塌的废墟和灼热的铁锈气味中凝固了致命的一秒
理智像被冰锤凿碎的玻璃,娜维娅眼中翻腾的暴怒风暴瞬间被冻结、压缩成一种近乎疯狂的光
那是目睹了最不可理喻的固执后迸发的、被逼到绝境的凶兽般的光,她猛地甩开最后一点试图阻拦的手臂,瞳孔里火焰燃烧
“所有人!听到了吗?!执行!行动序列!!”
指令在爆炸余波和钢铁呻吟的喧嚣中尖啸着传开
刺玫会的精锐如同被狠狠鞭策的齿轮,在娜维娅爆裂的命令下强行压下了混乱,依托着崩塌中残存的钢铁结构开始执行分进合击
克洛琳德没有浪费一秒,单薄但如同一张绷紧到极致的硬弓的身影己经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漆黑的通道入口弹射而出
动作迅捷得不可思议,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滞涩和僵硬那是强行封锁身体所有伤痛带来的信号反馈
娜维娅的心脏如同被那个决绝闯入死亡风暴的背影狠狠擂了一拳,剧痛伴随着一股烧穿喉咙的铁锈味
她发出一声不知是愤怒还是咆哮的低吼,抓过身边一个大型防爆盾,毫不犹豫地撞开横飞的燃烧物,追着那个深蓝色的背影疾冲而去!
白淞镇码头废弃船台深处如同巨兽的扭曲肠道
被能量束反复撕裂炸开的通道里充斥着灼人的热气、金属融化的恶臭、电缆短路爆裂出的耀眼火花,如同踏入一颗刚被劈开的、流淌着滚烫金属液的陨石内部
脚下堆积着厚重而湿滑、掺杂着油污和锈渣的黑色泥浆,每一步都如同在粘稠的沥青沼泽中跋涉
娜维娅紧跟在克洛琳德身后三步处,冰冷的金属防爆盾死死挡在两人身后,每一次被崩飞的金属碎片或燃烧的电缆抽击都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那盾牌隔绝了大部分物理冲击,却挡不住眼前所见带来的剧烈冲击
克洛琳德在前方开路的身影快得像一道贴地掠过的鬼影。但那速度和精准背后付出的代价清晰可见
她的每一次蹬踏发力,每一次剧烈的转向,身体某个部位都会明显地紧绷凝滞那么一瞬,仿佛强行将撕裂的伤口用意志力的铁箍重新扎紧
后背紧贴的衣服早己被汗水浸透,更深的暗色水渍不断洇开,每一次起伏的呼吸都短促到极致,带着压抑的低咳,从喉咙深处挤出,又被她死死咽下
只有握剑的那只手稳得如同焊接在骨架上的精密部件。每一记挥击、挑开障碍物、格挡飞射碎片的动作,都精准得如同用尺规计算过
但手臂带动肩膀、继而带动整个躯干的僵硬联动轨迹,如同生锈的机械在极限运转时发出的摩擦哀鸣。那把剑成了她维持平衡、掩盖所有濒临崩溃信号的唯一支撑点
太清晰了,那绝不是“恢复良好”能拥有的肢体语言
“克洛琳德!”娜维娅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金属哀鸣声中几乎嘶吼出来,“停下!换我!”她试图上前超越那个身影
“不行!”克洛琳德的回应带着撕裂气管般的嘶哑,斩钉截铁
她甚至没有回头,在说话的同时身体猛地侧滑避开一根从上方带着烈焰砸下的钢梁
动作的幅度让她闷哼一声,单膝重重砸进污泥里,但又凭借剑尖点地支撑,如同绷断后又强行接续的弹簧,瞬间弹起
继续前冲!“干扰源核心结构……必须精准摧毁前级!……只有我知道弱点位置!你开路!后面!”
最后一个字几乎被剧烈的喘息吞噬。那声音里带着濒临极限的痛苦,更有一种绝不容许任何置疑的、近乎蛮横的权威
那是无数次于生死一线之间磨砺出的、对自己判断的绝对信任,她不是在征询意见,而是在分配战场角色
那股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感如同冰水泼头,娜维娅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但脚下汹涌的泥浆、头顶不断砸落的残骸、眼前那个在痛苦与速度之间极限摇摆、却用意志力死死维持着锋利如刀的“剑”的身影,像无形的锁链捆死了她所有爆发的冲动
她猛地将重盾更严实地挡住飞射向克洛琳德后背的灼热碎片,冰蓝的瞳孔因为过度用力而布满血丝,咆哮着对通讯器下达新的指令以掩护侧翼的突进
通道深处的景象豁然“开朗”——一个被巨大废弃核心熔炉占据大半空间的穹窿式金属腔室
中心是一个首径超过五米、由粗大扭曲冷却管包裹着的巨大筒状结构物,此刻表面正闪烁着极其不稳定的蓝白色电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