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蜜糖般流淌在教室的门框上,那块重新挂好的班牌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林月虹抬头时,正看见金属牌面缓缓倾斜,在晨光中投下一道彩虹色的影子——不偏不倚地落在她和杨宇缚课桌之间的那道"楚河汉界"上。
"第三次了。"杨宇缚用钢笔轻敲桌面,墨水瓶里的蓝黑墨水突然泛起虹彩,"从闭环完成开始,每天早自习都会这样。"
林月虹伸手触碰那道虹影,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她耳垂上的∞疤痕正在发热,而更奇怪的是课桌抽屉——明明昨晚清空过,现在却多出一本包着彩虹书皮的笔记本。翻开扉页,赫然是严冬梅年轻时的字迹:"当班牌第三次倾斜时,去老地方找答案。"
教室后排传来苏晓霓的轻咳。她假装低头记笔记,实则将一张字条夹在课本里传过来。字条上的字迹一半是陆星霜工整的钢笔字,另一半却是某种陌生的稚嫩笔迹:"校史馆铜镜出现新影像,速来。"
"严老师呢?"林月虹小声问。
苏晓霓指了指窗外。操场中央,严冬梅正和一位穿蓝色工装的女性并肩而立——那分明是林雅芳。两人手腕上的彩虹手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们面前站着的身影:严晓雨正将一本《虹》的合订本递给陆星霜,动作熟稔得仿佛排练过千百遍。
"你妈妈今早突然来的。"苏晓霓咬着耳朵说,"带着这个。"她从书包夹层摸出一枚生锈的钥匙,柄上刻着"1987-2007"。
校史馆的铜镜前挤满了人,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镜面上正播放着奇异的画面:二十年前的林雅芳和严冬梅站在同样的位置,镜中映出的却是现在的场景。更诡异的是,当林月虹挤到前排时,镜中的"她"突然转过头,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需要声音共鸣。"杨宇缚从实验服口袋取出彩虹温度计,现在它更像是一个精巧的录音装置,"我父亲改进的声纹钥匙。"
温度计接触镜面的瞬间,沉寂二十年的声音突然涌出:
"——把我们的故事藏进彩虹里。"这是年轻严冬梅的声音。
"等下一个二十年。"林雅芳的嗓音带着笑意,"给长大的孩子们。"
镜面涟漪骤起,浮现出一段全新影像:年轻的钟春阳躲在档案架后,手中相机对准正在拥抱的林雅芳和杨建国。而就在快门按下前,严冬梅突然冲进画面,夺过相机摔在地上——这个动作导致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划出伤口,形成了那个∞疤痕。
"所以举报信是..."
"钟春阳伪造的。"严晓雨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她手中那本《虹》的合订本正在自动翻页,"真正的处分决定在这里。"
翻开的页面粘着一份泛黄的文件:处分对象是钟春阳,原因写着"伪造举报信,破坏教学秩序"。而签字批准处,严冬梅和林雅芳的名字并排而立,日期正是1987年6月15日。
"闭环改变了历史?"陆星霜的眼镜片上泛起虹光。
"不,"严晓雨轻触镜面,"是揭示了被掩盖的真相。"
午后的老槐树比往常更加葱郁。林月虹用那枚生锈钥匙打开树洞里的暗格时,二十年前的阳光突然从指缝间漏下来——暗格里躺着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标签上写着"给二十年后的虹与缚"。
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整个树冠沙沙作响,仿佛每一片叶子都在录音。年轻林雅芳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
"如果你们听到这个,说明闭环成功了。1987年6月15日,我们发现了铜镜的秘密——它能将强烈的情感凝结成时空标记..."
录音突然混入年轻杨建国的声音:"温度计不是测温的,是测心灵共鸣度的。当两个∞疤痕相遇..."
杂音淹没了后半句。林月虹和杨宇缚不约而同摸向自己的疤痕,两人的影子在树根处交织成∞形状。就在这时,录音机突然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是半张被烧焦的照片:年轻的严冬梅站在婚礼现场,而她身边被烧掉的身影,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戒指。
"怪不得她一首隐瞒疤痕的来历。"杨宇缚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等虹桥完整时"。
操场方向突然传来欢呼声。两人跑过去时,看见严冬梅和林雅芳正在拆除最后一段男女分餐隔离带。金属栏杆断裂处,彩虹色的锈迹组成了"1987-2007"的字样。更远处,陆星霜和严晓雨并肩坐在长椅上,两人之间不再有时空错位的虚影。
"还差最后一步。"林雅芳将一把剪刀递给林月虹,"剪彩吧。"
当剪刀合拢的瞬间,所有人心口的∞疤痕同时发光。天空中浮现出七道彩虹,在最高处交汇成巨大的光门——门内隐约可见大学校园的钟楼,楼身上用虹光写着"滨江大学"西个字。
傍晚的校刊社,新一期《虹缚》正在印刷。严晓雨操作机器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台1987年的老印刷机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陆星霜站在她身后调整铅字,两人手腕上的∞疤痕时不时碰在一起,引发墨辊奇异的虹光。
"头条放什么?"苏晓霓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今天拆除隔离带的场景,另一张是二十年前严冬梅和林雅芳在同样位置埋下时间胶囊的旧照。
"都放。"林月虹将两照片叠在一起对着灯光——完美重合的画面中,只有隔离带变成了彩虹桥,"标题就叫《班牌之下的二十年》。"
杨宇缚突然举起温度计,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后停在∞位置。他拧开底部暗格,取出一张微型设计图:大学实验室的蓝图上,标注着"彩虹菌时空通讯装置"的字样。
"我父亲没完成的研究。"他的目光穿过窗户,望向天际尚未消散的虹光,"我们可以一起..."
话没说完,印刷机突然自动吐出一张空白页。严晓雨将手按在纸上,墨迹渐渐浮现——是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样式,考生姓名处并排写着"林月虹"和"杨宇缚",而校徽正是光门里出现的滨江大学钟楼。
严冬梅和林雅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两位母亲相视一笑,同时举起手腕上的彩虹手链——在夕阳下,那些交错的丝线组成了清晰的∞符号。
"班牌倾斜是因为这个。"严冬梅递给林月虹一枚生锈的图钉,"当年我们用它固定过时空坐标。"
图钉的尖端在阳光下泛着虹彩,仔细看会发现是微缩的七重彩虹。当林月虹将它按在耳垂的疤痕上时,整个校史馆的铜钟突然自鸣,钟声里夹杂着二十年前的笑语:
"你只管朝着光的方向日夜兼程,人生便大道宽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