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钟大吕般的金属撞击声余韵仍在“修罗场”浑浊的空气中震颤,全场死寂!所有人,包括包厢里志得意满的佛爷和脸色铁青的清虚道长,都死死盯着八角笼中那两个身影。
阿猜的右膝还保持着撞击的姿势,但那条腿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钻心的剧痛和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整条右腿如同废掉!他脸上的嗜血狞笑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野兽受伤般的痛苦、狂暴和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他死死盯着方世玉那撕裂衣袖下、毫发无损、泛着古铜光泽的左臂肌肉,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疯狂!
方世玉缓缓放下格挡的左臂,活动了一下手腕,冰冷的眼神如同鹰隼,精准地锁定了阿猜右侧耳后、靠近发际线位置——那一点在剧烈喘息和头部晃动中,再次暴露出来的、极其微弱的金属反光!控制器! 这就是操纵这具杀戮机器的核心!
心理描写: 必须一击必中!趁其被反震所伤,心神剧震,防御最弱的瞬间!否则,一旦让这被药物催发的野兽缓过劲来,发起更疯狂的搏命攻击,即便能胜,也必付出不小代价!七星岩在即,他不能在此过多消耗!
“吼——!!!” 阿猜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狂暴的嘶吼,左腿猛地蹬地,强忍着右腿的剧痛,身体再次如同失控的炮弹,不顾一切地撞向方世玉!这一次,他双拳如同狂风暴雨般轰出,毫无章法,只有最原始、最混乱的力量宣泄!他要撕碎眼前这块顽铁!
面对阿猜疯狂的扑击,方世玉眼神沉静如水。他没有硬撼,也没有完全闪避,而是脚下踏着玄奥的步法——少林迷踪步!身形如同鬼魅般在狭小的八角笼内飘忽游走,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阿猜拳锋最盛之处,却又始终不离其左右,如同附骨之疽!
他的双手快如闪电,或拨、或引、或粘、或带!武当云手的卸力技巧被他融入步法之中,引导着阿猜狂暴的力量击空,甚至带偏他的重心!
阿猜感觉自己如同陷入了一片粘稠的泥沼!每一拳都打在空处,力量被莫名引偏,身体被带得踉踉跄跄,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发泄!这让他更加狂躁!攻击更加混乱!
看台上的观众看得一头雾水:
【搞什么?铁臀侠怎么光躲不打了?】
【戳耳朵?他老戳人家耳朵干嘛?!】
【喂!打他啊!别玩躲猫猫!】
【是不是刚才挡那一下震伤了?不行了?】
经纪人更是急得跳脚:“方先生!反击啊!压注您的都快赔光了!”
就在阿猜被方世玉的步法和云手带得一个趔趄,身体前冲,头部下意识向右偏转,试图稳住重心,右侧耳后那点金属反光再次完全暴露的瞬间!
方世玉眼中精光爆射!
机不可失!
他身形猛地一矮,如同灵猿缩身,避开阿猜一记横扫的摆拳!同时,蓄势己久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指尖凝聚着高度浓缩的内劲,快!准!狠!如同毒蛇吐信,又似灵犀一指!
少林点穴·金刚指!
目标——阿猜右侧耳后那点金属反光!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首刺灵魂的脆响!
指尖蕴含的刚猛内劲,如同烧红的钢针,精准无比地刺入那点微弱的金属反光之处!瞬间穿透皮肤、肌肉,狠狠点在那枚嵌入皮下的微型控制器核心上!
咔嚓! 一声只有方世玉能听到的、微电子元件碎裂的轻响!
“呃啊——!!!”
阿猜的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在原地!他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这惨嚎中,没有了之前的狂暴,反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迷茫和一种…仿佛从无尽噩梦中惊醒的恐惧!
他眼中的血丝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混乱、痛苦和逐渐恢复的、属于“人”的清明!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如同承受着万针穿脑般的剧痛,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蜷缩着跪倒在地,口中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刚才还狂暴如魔的“鬼膝”阿猜,怎么突然就…崩溃了?!
方世玉收指而立,微微喘息。刚才那一指,凝聚了他对时机、角度、力道的极致掌控,消耗的心神比硬撼“鬼膝”更大!他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的阿猜,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丝沉重。又一个被“神机”药物和控制器摧残的可怜人!
“废物!” 包厢里,佛爷气得将手中的雪茄狠狠摔在地上!清虚道长更是面如死灰,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对着话筒几乎是嘶吼出来:“控制器被毁!阿猜废了!目标…目标识破了控制核心!他…”
清虚道长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八角笼上方,聚光灯无法完全覆盖的阴影穹顶处,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无声无息地飘落而下!
黑影全身包裹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中,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她落在八角笼顶端的铁丝网上,如同暗夜的精灵,轻若无物,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整个“修罗场”的目光,瞬间被这神秘的不速之客所吸引!喧哗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斗篷人缓缓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下,一双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眸,透过铁丝网的缝隙,精准地锁定了下方的方世玉!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
方世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因为,在斗篷人微微抬起的左手袖口处,一抹刺眼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暗红色,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朵以极其精湛的苏绣工艺,绣在黑色布料上的梅花!
袖口红梅!与七星岩五枚师太残留影像中的袖口印记,一模一样!
心理风暴:
是她?!真的是她?!五枚师太?!
三百年前的致命一脚,穿越时的剧痛与流光,那句模糊的“活下去”…所有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方世玉的心防!巨大的震惊、疑惑、滔天的恨意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复杂情绪,如同惊涛骇浪般将他淹没!
他握着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三百年的血仇就在眼前!可为何…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与记忆中那个刚烈狠戾的五枚师太,有些不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与死寂?
斗篷人——“影梅”,似乎并未在意方世玉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痛苦抽搐、眼神迷茫的阿猜,又落回方世玉身上。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只手纤细、苍白,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她对着方世玉,隔着铁丝网,做了一个极其古老的、属于武当一派的起手礼——
“请。”
声音清冷、沙哑,如同金铁摩擦,不带丝毫感情。
清虚道长在包厢里看着“影梅”现身并邀战,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狂热和期待:“终于…终于启动了!影梅出手,万无一失!”
佛爷则贪婪地盯着“影梅”的身影,小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就是‘神机’的终极兵器?果然…不同凡响!”
方世玉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新凝聚,变得如同万年寒冰!他缓缓摆出少林伏虎拳的起手式,周身气势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影梅”也好,五枚师太也罢!既然现身,那便战!
新仇旧恨,就在这修罗场中,一并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