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圆月高挂，小院子里一片狼藉，土地像是被犁过了一遍，一道道深坑交错纵横。
水缸也碎了一地，拇指厚的碎片散落在土地中，好在柿子树足够结实，秦凡几次撞在上面，树干并未折断，只掉了一些树叶下来。
秦凡靠在树下，手里攥着另外一株灵草，眼瞳亮若星辰，神采奕奕。
由于上一株灵草蕴含的灵气实在是太过磅礴，即使之前服用了大药和灵药，依旧有很大效果，深层次洗刷他的身体，他的头顶冒出阵阵白烟，毛孔溢出粘稠浑浊之物。
像是在蒸桑拿。
两人对峙。
古然好似吃了一个癞蛤蟆，蓄灵池内灵气耗费大半，结果秦凡活蹦乱跳，看精气神比之前更甚，这是又要变强的节奏。
并且自已还算是间接帮助了他，每一次能量撞击在秦凡身上，损坏他的肉体，灵气又马上修复，如此反复，就像是打铁，打出去杂质，只剩下精华，秦凡肉身抗击打能力自然变强。
除非，一巴掌拍死秦凡。
但是，很明显，他拍不死。
灵药在手，拍的半死，吃了一口，好了。
除非...他顿了顿，眼瞳在眼眶中转了几圈，那样的话，会不会得不偿失。
古墓中还有未知的危险，耗尽灵气打死秦凡，后续万一遇到危险。
岂不是一命换两命！
“秦凡，你把灵药交给我，一株灵药换你一条命，如何？”古然决定主动退让一步，不把秦凡逼上绝路。
他手中那株灵草，古然看的真切，药龄起码五百年以上，说小药王也不为过，拿回族中，搭配辅药吸收，他定然能够冲击蓄灵池二转大圆满。
又或者给他弟弟服用，他所修炼功法副作用也会消除许多。
秦凡漠然看着他，盘坐在柿子树下，夜风拂动，树叶哗哗作响，秦凡竟然给人一种别样的韵味，好似与道相融。
而古然不知道的是，秦凡脑海中，真的有似有若无的淡淡声音响起。
只不过，体内的疼痛，秦凡无法集中精神聆听。
忍着剧痛，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经脉被无情摧毁，修复，拓宽，摧毁，修复，拓宽...这两株灵药的药效和碧蛇果类似，除了蕴含骇人灵气，还强韧经脉。
“你的承诺我不太相信。”
“你若一开始不对我出手，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古然脸色略微苍白，“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
“你自已说。”秦凡在拖延时间，他能看出来古然有力竭的迹象，而他一旦消耗完灵药的药效，定然会出手反击。
古然和古成三番两次想要他的性命，这是死仇，他即使接受了二十几年的遵纪守法，也要化被动为主动。
正当防卫，反杀何罪有之？
无罪！
他不禁想到了某山的龙哥，武器在手，被人当街反杀，实在是大快人心。
可惜，古然不叫古龙。
否则。
他亦可叫一声龙哥，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你把灵药给我，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不仅如此，我古家把你奉为座上宾，等到墨仙大墓打开，我带着你一同前去探索！”
“呵呵...”秦凡冷笑，“墨仙墓一旦打开，还不知道有多少强者纷至沓来，别说你，就是你安城古家都不够看，当我三岁小孩？”
“你错了，我敢跟你承诺，就一定有法子。”古然沉声，狭长双眼中难得有真诚两个字。
秦凡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脑海中的茫茫天音更大了，振聋发聩。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直觉告诉他，是很重要的东西，可能是班输大圣心得又或是其他。
秦凡紧闭眼睛，时而紧蹙剑眉，时而舒展，时而茫然，时而顿悟...陷入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片刻后，不过短短数百字，被他全都刻在脑海之中。
古然犹豫不决，视线几次从秦凡身上扫过，盯着他右手里的灵药。
古成这时走上前来，深褐色眼瞳中光霞点点，“哥，秦凡好似在柿子树下得到了什么东西。”
古然心中一惊。
这才注意到那株柿子树不同寻常，要是他没记错，那株柿子树被秦凡撞击了许多次，居然没被折断。
“会不会是班输大圣灵池卷经文？还是完整的？”
古成简单两句话，秦凡已经是必死无疑。
“我知道了。”古然恍然道。
“什么？”
“秦凡作为秦家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修炼法决，之所以没有蓄灵一转，是他一开始就明确目标，冲着中州第一灵池卷来的，好胆！”
“所以，不仅是我，季秋也被他利用了。”
“你忘了，他第一次出现在安城，就是从深山老林中出来的。”
古成再看秦凡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不仅仅是惊恐，而是发自内心的胆寒，秦凡顶多比他大两岁，肉身强度，智谋都远在他之上。
“此子断然不能留。”
“哥，杀了秦凡。”
古成话音未落，古然已经动了，浑身缭绕强烈煞气，双手更像是握着两颗星辰，耀眼刺目。
瞬息而至。
“唰！”
秦凡睁开一双漆黑眼瞳，双眼明亮无比，他站了起来，气势强盛。
举手投足间满是自信，哪有刚才狼狈。
面对强势杀来的古然，秦凡举起拳头就砸，与他手中光芒撞击在一起。
这一次，秦凡没有被轰飞，体内残余的灵气将其抵消，秦凡后退两步，每一步都踏的很重，第三步停了下来。
古然心惊，更加肯定秦凡在柿子树下得到了中州第一灵池卷，别看他现在蓄灵一转大圆满，可修炼的是古家简化版的灵池卷，比起真正的仙经神文是蚍蜉见青天。
秦凡的实力，一旦初步掌握，他绝对是被碾压。
想到这里，古然攻势更加迅猛了，不顾蓄灵池内灵气损耗，秦凡紧闭嘴唇，眼神铮亮，他已经能够确定古然现在能伤他，打不死他，反而把他的攻击当成了磨刀石，消耗体内最后一缕草药的灵气。
古然发狂。
秦凡抓住他心不稳的间隙，一拳轰在其胸膛上，古然倒飞着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久久爬不起来。
“哥！”古成跑到古然跟前，想要扶起古然，却被他一把推开。
古成跌落在地，握紧双拳，眼神极其阴寒，像是来自地狱的双眼，吸着秦凡不放。
秦凡都懒得看他一眼。
“呵呵呵...”古然缓缓站了起来，笑中带泪，凄凉道，“我堂堂古然，竟然被蓄灵池都未建造好的人一拳轰飞了？”
“哈哈哈...他们可是叫我安城的天才啊！”
秦凡背着双手，站在柿子树下，月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秦凡身上，光影斑驳。
别有韵味。
他知道，古然不是输给了他，是输给了自已。
他刚才那一拳，绝不会对古然造成那么重的伤害，哀大莫过于心死。
这好比一头成年雄狮捕捉一头年幼的鹿崽，不仅没有捕捉到，还被幼鹿一脚踢飞了。
天才对自已的要求很高。
更何况，古然只是灵力消耗差不多，他想走，自已也留不住。
“偏居一隅，井底之蛙。”秦凡淡淡评价。
古然豁然抬头，眼睛血红，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声，“偏居一隅？！”
他愤怒咆哮，“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在安城多么难熬！”
“功法是简化过的，灵药是种植的...我能在十九岁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度！”
“我要是在主家，以我的资质，足以坐三望四，放眼整个中州，也能称得上天才二字。”
秦凡古井无波。
这更加刺激了古然，“呵呵呵...”他疯狂冷笑，“你还未打造蓄灵池你不懂，当你真正打造蓄灵池就知道我说的坐三望四是多么困难，蓄灵池一转二转决不是简单的叠加。”
“即使真的如此，我也不会像你这样，妄自菲薄。”秦凡平静道。
“你也不过是秦家分支而已，纵然比我天才又如何，他们会任由你成长起来？”
秦凡神色一动，难道...
他顿觉惊悚，云开见月，不管是季秋，还是古然都抱怨了主家的不满，还是在外人面前，经过古然这么一说。
秦凡明白了，先不说外面的危险，一旦主家知道分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天才，恐怕不是培养，而是灭掉。
传承久远的大家族，需要主脉稳定，长期发展。
他们很担心分支一旦有天才起来，取而代之。
好家伙，不管在哪里，都有家族财产纷争。
这就是人。
“那又如何，不期待，就不会失望。”
“我也不会借着秦家名义招摇撞骗，我会走出我自已的路。”
“呵呵呵...”古然阴冷怨毒盯着秦凡，声音像是老旧的木制转轴，令人牙酸，“走出你自已的路...”
“你没有机会了，我要杀了你，夺灵药，为我弟弟铺路。”
秦凡忽然肌体生寒，不祥预感笼罩心头。
“你想同归于尽？”
古然已经不搭理秦凡，盘坐在地，双眼一翻，变成全黑，他的躯体剧烈颤抖着，释放可怕的能量。
他的头顶上方，骤然出现一团漆黑漆黑的黑云，黑云翻滚，浩瀚的波动让人窒息，压迫感极强。
他猛地抬头，声音嘶哑疯狂。
“请古祖诛杀此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