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之时,璇花堆叠黛瓦青石,梅梢携雪白一二,此为今年冬日第一场雪。
雪后初晴,阳温光润,碧空之上纤云未染,身披银白氅衣,莲步轻移悦然入轿,掀帘瞧外面光景,复回帘盼今日藏书楼新书乐趣。
不多时,余藏珠便至藏书楼,蘅缇扶我下轿,昂首见古韵朴素的牌匾上刻“藏书楼”三字,唇角勾起一抹笑靥,徐徐步入内。
蘅缇于一旁小案置糕点煮茶,择来话本落座撑颅阅之。
拂拂微风,天光白亮泄满一庭。云卷青空翻雪,乍冷刺骨,而后转阳和暖。临时起意,望略几册育儿心经,以待后需。
三入书阁则义已殊,始为闵氏所跪,再则悖然欢喜,傅湘容不知此行又遇何人何事哉?轻脚而入,先抽下新愿,大道至简,了无胡哨颜文,兜转直偏指《弟子规》。
刚过转角、犹寻下书中如玉淑女,不由念朝窥书视角缘是如此。撞破不好独行者退,遂软声念:“妾请您安、贵人巧遇。”
茗香萦绕,梅糕清甜,寂静无声处,倒多了几分安逸闲适。忆往昔闲时倚榻或是观书,或是绣活,偶尔与蘅缇话家常一二,彼时少年人心里,活泼明快,此时心境却已是大不相同。
思及过往种种,不由得喟叹感慨。耳畔传来细碎声响,瞥眸可见倩丽身影,不为所动。待她唤我名讳,佯装才注意到身后之人,面上闪过一抹惊诧,随即又端上得体笑靥,摇头柔声道:“美人不必多礼。”
举杯中香茗相邀:“雪天路滑,美人可愿品茗一盏?”
“您一说,妾便馋了,当可谢您美意。” 双手奉下,夫握茶盏,只于鼻下掠一遭,便知茶色:“很扑鼻的茶。” 茶韵馥郁,轻啜细抿,噙笑赞:“好吃。”
“唉、妾来此怕是徒费时间。这不、” 拎下书册,立清扉名,又说:“才寻上书,还未翻页,便被您处香糕茶茗勾去魂了!” 亮眸微眯滚滚,染弯眸子笑吟。
“你若是喜欢,改日本主让蘅缇给你送些来。这茶舒神养颜,就是对腹中胎儿也是极好的。”
轻觑她微隆腹部,话锋一转,续道:
“茶虽好,也不可饮之过盛,会睡不着觉的。”
“《弟子规》也好。本主近来觉着这民间话本倒是颇有意思,美人闲时也可看看打发时间。”
“谢您恩赏。” 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攀壁沿体热,再饮尽,不作推脱,颔首示礼。
“不瞒您讲、妾自小就爱看这些志趣话本,时新的、看旧的,翻来覆去略遍了,这才起心思瞧眼旁的。” 笑意直达眼底,赋蓦少时事,连勾栏行事即是其中受之。不敢对人方面具到,便说:“您想看的话,妾那里尚有几本有趣的,也遣人给您送来可好?”
余藏珠颔首思忖,幼时娱乐甚少,话本都是一种奢望。直至入宫为妃,吃穿用度一概不似从前紧巴,摆脱了贫穷的困扰,却又跳入了另一个桎梏,是对是错,此身尚未分明了。想到此处唇瓣微抿,投向眼前的美人的目光颇有羡羡之意。
“既如此,改日本主让蘅缇上门来取吧,怕是又要叨扰你了。”
不愿再停留此处,心底升起不耐情绪,淡淡寒暄一二便道离别:“本主还有要事,先行一步。茶茗香糕,美人自便。”
萍树根于水,无遮人行之道,略施小礼送接。行,遂致二本心意,满欲去之。后命藏书奴扫茶茗炙,并扫除之。
及还至琼华,复变箧贮几册话本置房床边,待后日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