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名杀手的尸体砸在供桌上时,颜楚尧的刀尖正往下淌着血线。
颜楚尧转身要去关那扇破窗,却看见温梨抱膝坐在窗棂上,湿透的裙裾还在往下滴水。
“你……”颜楚尧怔怔地看着温梨,喉间涌上的血腥气让他往前踉跄半步。
温梨跳下来时带着雨水的寒气,绣鞋踩过满地血泊,在他跟前印出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温梨突然伸手去扯他染血的衣襟:“为什么每次都要演这种戏码?”
温梨其实是想走的。
和颜楚尧在一起太太太危险了,动不动就要被连累挨刀子。
颜楚尧功法特殊,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死不了。
但她可玩不起。
可是转过身的时候,温梨又鬼使神差地,回头了……
颜楚尧和温梨沉默地互相对视着。
指尖触到冰凉肌肤的刹那,颜楚尧突然暴起将她禁锢在墙上,用手圈住了她,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为什么不走?”
“我说过,你要长长久久地……”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温梨的唇狠狠碾上了他的。
这是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颜楚尧的后背撞上神龛,断箭又往血肉里深了三分。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痛,染血的手掌扣住温梨后脑,将这个惩罚般的吻变得绵长。
暴雨在此时骤歇,月光漏进破窗。
温梨被吻得脸颊微微泛红,眼眸里透着朦胧的雾气,晕着晕着仿佛要从眼底氤氲开来:“你活着,我才会长长久久地记着你,你要是死了,没两天我就把你忘了。”
颜楚尧立刻道:“你敢?!”
温梨笑了笑,用手圈着他的脖子,温声细语地道:“所以你要活着呀,我可不会为了你守寡。”
……守寡?
颜楚尧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呆呆的,连呼吸都屏住了:“你的意思……”
温梨突然问道:“你愿意娶我吗?”
从天而降的大饼差点把颜楚尧砸了个晕头转向,他自认对不起温梨,也知道温梨心里对他有所介怀,无论他怎么努力,到底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他从来就得不到自已想要的。
他只会不断地失去。
失去一切。
除了他自已的这条命,他什么也留不住。
却没想到会从温梨口中听到……
颜楚尧当然是愿意的,可是……那天沈易行说的话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他真的要让温梨跟着他过这种生活吗?
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这种时时受他连累的日子。
庙外忽然传来乌鸦振翅声。
颜楚尧眼神骤变,温梨本能地转身要挡,却被颜楚尧拧断三支玄铁箭反掷回去。
“抱紧我。”颜楚尧的唇擦过她耳垂,“这次闭上眼睛数到十,好不好?”
温梨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随即就感觉整个人被颜楚尧抱在了怀里,迅速地掠起。
第二波箭雨袭来瞬间,温梨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从颜楚尧怀里抬起头来,却听见身后传来尖锐的鸣镝声。
所有弓弦同时绷断。
青铜面具折射着冷光,秦逍眼眸深邃地看着温梨——
方才那支鸣镝箭是他亲手射出。
颜楚尧冷笑道:“我早就知道是你。”
“放开她。”秦逍道,手中的玄铁弓突然对准颜楚尧心口,
颜楚尧:“不装了?”
破空声骤然响起的瞬间,温梨还未回神已被整个护在身后,玄铁箭穿透颜楚尧胸口,但颜楚尧却借着冲力带着温梨一起滚入了山涧。
恍惚间听见秦逍失控的怒吼:“谁准你们伤她!”
温梨回头望见的最后一幕,是秦逍的箭射穿了副将的右臂。
湍流中,温梨听见他沙哑的耳语:“沈易行送你的玉镯……比我选的梨花布好看?”
温梨:?
什么时候了,你居然在想这个。
温梨快速地回答道:“怎么会,我从来没有戴过他送我的镯子,可是我天天身上穿着的,都是你给我选的布料做的衣裳。”
两人一起落入水中。
幸好温梨水性不错,在颜楚尧的保护下又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因此毫不费力地把颜楚尧从水里拖了起来。
月光在颜楚尧睫羽间碎成星屑。
潭水漫过温梨散开的裙裾,将他的喘息浸得湿漉漉:“你会后悔……”
未尽的话语被吞入灼热的喘息。
颜楚尧终于撕破理智,将温梨抵在浸满月华的岩壁上深吻。他啃咬的力度像要生啖其肉,抚上她脸颊的手掌却温柔如捧初雪。
他染血的指尖悬在温梨唇畔三寸,像信徒触碰禁忌的神像。
很快,颜楚尧整个人栽进她怀里,温梨被带着跌坐在地上,才发现他后背还插着半截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