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候，郭晓薇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清晰得让在座每一个人都听得真切：“如果董事长认为我们提出的指控不够有力，那现在就请您说说，这些转到刘明辉名下的账款，还有那些中标未达标的工程材料，该作何解释。”
这一句瞬间让王启零如遭雷击，他扶着桌沿的手猛地攥起来，却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辩驳。他显然意识到，郭晓薇已经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场会议他再如何指鹿为马也无济于事。
一时间，会议室里反对声四起。
王启零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深知自已的权威再强，但在这种情况下不妥协，董事会可能会迅速形成反对联盟，这是他绝对不能冒的风险。
“好……”他眉头紧锁，憋出一个字后仿佛泄了气，“既然大家意见如此一致，那就展开调查吧！”
赵毅腾和郭晓薇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那一丝胜利的光，却都没有得意。因为他们深知，这不过才是刚刚开始。
赵毅腾站在郭晓薇宽敞的办公室里，目光扫过郭晓薇手中刚签署下来的调查组成立文件，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从仓库的底层小职员到如今被选定为调查组的主力，短短几个月，却像经历了好几个轮回。
“赵毅腾，这份调查任务关键且敏感，尤其需要小心谨慎。”郭晓薇将签署好的文件推向赵毅腾，语气虽温和，却不容质疑，“你负责证据收集部分，但对外要低调处理，连内部门的一些同事也不适合知情。记住，揪出这些黑幕，我们必须一击即中。”
赵毅腾点点头，接过文件的同时，也接过了潜藏着危险的挑战。他深知，有些人平时看到他或许满脸堆笑，但背地里搞不好正磨刀霍霍，他无法掉以轻心。
孔凡早上坐在办公室时，神情显得比平日更为谨慎。他是调查组另一个主要成员，负责内部的人员背景调查。郭晓薇挑了这么个人选并非无的放矢，孔凡和不少公司元老有交情，这种复杂关系既是风险，也是突破口。
“孔凡，这些整理好的名单都在这儿。这次调查，你要特别注意工程材料供应链背后的关键人物。”郭晓薇交代到一半，又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孔凡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心头一阵紧张。
几天后，赵毅腾在公司内部开始了隐秘的调查。他沿着郭晓薇提供的线索，调取了一些工程项目的合同档案，试图检视其中的漏洞。果不其然，有好几项账目根本无法对得上施工进度，相当多的资金外流去向成谜。
晚上，赵毅腾悄悄联系了一名财务部的关系户。这人平时看似忠厚老实，却在小酌了几口后，悄声对赵毅腾说道：“有些账目，你从正常流程根本看不到，我就看到过几个大额财务批复单，全是漏签的。”
赵毅腾神色不变，心里却像响起一串裂帛声。“能借资料看看吗？或者随便什么证明都行。”他搓搓手，眼神中隐隐闪过几分试探。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摇头：“抱歉，兄弟，你这个忙我帮不了。那帮人，手段可怕，我……不想丢掉饭碗。”
一堵冷墙竖在眼前，赵毅腾暗吸了口气，同时将对方这番畏缩后的话悄悄记在心里。
与赵毅腾不同，孔凡的调查任务充满了心理战的味道。尤其是当他盯上了刘明辉的秘书，这名年轻女职员在几个关键项目中频频靠近董事会某些重要数据，他总觉得她藏着点什么。
午饭后的茶水间里，孔凡不经意间同她擦肩而过，随意地寒暄了两句，然后故作不在意地问：“最近刘经理挺忙吧？我听说您那边有不少内部策略文件，都加班到很晚啊？”
女秘书果然吃了一惊，虽努力掩饰，但那一瞬的表情让孔凡看得清清楚楚。
“还、还好啦。公司嘛，总是忙……”出于职业习惯，她安抚性地微笑。
可话还没说完，孔凡突然靠近一步，低声说道：“那晚你的加班牌留在财务科那边没收回，可能被人看到了？”女秘书顿时脸色煞白，她的手一抖，差点打翻杯里的咖啡。
“我没有别的意思，”孔凡继续用若无其事的语调说道。但目光却像一把无形的锁，将她牢牢控制住，“咱们公司机密重，证据万一泄露出去，后果就难以挽回了，对吧？”
女秘书没再多话，把快饮尽的咖啡杯一放，仓促离开。
孔凡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冷笑。她的反应暴露了太多。
阻力接踵而至。一连两份文件在赵毅腾手中“意外”损毁，本来提供线索的几位员工也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这些人在故意拖延时间。”赵毅腾在小组会议上直言不讳，“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什么都查不到。”
郭晓薇却似乎早有预料，她双臂抱胸，冷冷说道：“阻力是肯定的，但我们只需要一击命中。我会通知陈清江，让他从借调其他部门的人手，让我们绕过一部分障碍。”顿了一顿，她的目光扫向赵毅腾和孔凡，“任何人想销毁证据，都必须更快被发现并阻止。”
赵毅腾一时被这句话深深折服。不仅因为郭晓薇的逻辑与敏锐，更因为她冷酷的意志——在这样的困难前，她绝不允许一次失误。
夜幕深沉，城市霓虹的光影穿透车窗，将赵毅腾的脸映得时隐时现。他一只手稳稳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车门内侧，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翻滚。身旁的郭晓薇垂眸看着手中的平板，屏幕上是从财务部偷偷拍下的几页机密账目。
“这几笔账目绝对有鬼，”郭晓薇抬起头，目光灼灼，“只有那些胆大包天的人才敢这么玩花样。”
赵毅腾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一辆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他没有急着提醒，而是缓缓减速，装作不经意地扭了一下后视镜，确认那车紧紧咬在他们车尾，水准明显不是普通司机能有的，“晓薇，别再研究了，我们有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