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年轻，大概还不清楚做生意和理想化操作的区别。”王启零淡淡笑了笑，夹杂着长者训斥后辈的口吻，“工程上些许问题难免，不需要小题大做。公司是以整体利益为重的，知道吗？”
赵毅腾目光扫了一圈桌边的董事成员，有些低头玩手机，有些干脆靠在椅背上打盹，似乎对此毫无兴趣。他心里一沉，掌心却无比坚定地按住了桌上摊开的证据册。
“董事长，我的确年轻，但我也知道，合法合规才能长久，私欲勾结终究会拖垮整个公司。”赵毅腾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一种内敛的力量。
王启零的脸色微微一变，可依然保持着典型的商场老狐狸模样：“好吧，那你继续。不过，别浪费大家太多时间。”
赵毅腾朝郭晓薇使了个眼色，郭晓薇立刻将几份关键资料递给了每位董事成员，随后打开了会议室的幕布投影仪。画面一道道播放起来，最先呈现的是那些不可辩驳的财务数据：刘明辉负责项目审核期间，资金流向莫名转移到了他关联账户。一些盖有明宇集团公章的条目赫然展示在屏幕上。
接着是工程质量问题的相关影像，劣质材料脆的如泡沫般，工人现场反馈工程隐患严重……这一切都是用鲜血和汗水揭露的真相，显得触目惊心。
会议桌上的议论声逐渐从无聊的低语变成了难以掩饰的惊讶，更有一些董事成员的脸微微地抽动起来。
然而，真正引爆全场的，则是最后一段视频。当赵毅腾点击播放键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黑暗中一间仓库的监控画面。江星月与刘明辉暧昧地纠缠在破旧的沙发上，伴随着摄像头并不清晰却直白的记录，所有人都愣住了。她嘶哑的笑声与刘明辉咒骂的话语清晰可辨。
“这，这……”有董事惊讶地脱口而出，甚至有人噗嗤一声笑了。
“赵毅腾！够了！”王启零终于无法保持镇定，他的手啪地拍击在桌面上，站起身来，“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是想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吗？”
“董事长，这段视频可不仅仅是八卦。”郭晓薇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语气强硬而冷静，“它证明了江星月不仅在生活作风上有问题，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关系非常可能影响公司工程的公正性。难道您不考虑公司声誉和业主的权益？”
“你们好大的胆子擅自公开这种东西！”王启零瞪着一双眼，试图彻底压住局势。
然而他的震怒并没有获得他预期的支持。郭晓薇之前已经悄悄联络了几位公司里稍有良知或与她结盟的股东成员，此刻他们纷纷出声，对王启零施压。
“董事长，幸福家园的业主们已经在公司的论坛和市政府投诉了大量问题，如果您还是想掩盖，只会让我们的处境更糟！”
“没错，这种影响公司利益的事情需要彻查！如果您偏袒再明显，那就不好递交监管了吧？”
王启零的脸已经僵住，眼神在会议桌上不安地游移。这会儿的董事会议室里，针落可闻，空气中仿佛都压着一层无形的紧张。郭晓薇镇定地站在那里，目光坚定而锋利，赵毅腾则隐约能听到自已的脉搏在疯狂地跳动。他知道，事情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
“刘明辉……”王启零的嗓音略有些发干，他扶了扶眼镜，试图再开口，然而话还未出口，坐在他旁边的陈清江忽然轻轻咳了一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信号。
“董事长，请恕我直言。”陈清江终于动了，之前那一贯沉默的副总此刻缓缓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坐在会议桌上的每一个人。他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声音却如锋利的刀刃，直刺众人的耳膜，“刘明辉等人滥用职务，谋取私利，在工程问题上不仅偷工减料，更涉嫌财务造假。这样的行为对公司声誉和利益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害。我坚决支持郭总经理的提议，必须对相关责任人严查到底，并以最严厉的措施处理，以儆效尤。”
陈清江这一发声，就像往浑水里扔下一块巨石。先前那些默不作声的高层们总算醒过神来。他们交换着掩饰不住的惊愕目光，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仿佛害怕自已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是啊，这样的行为，确实不能容忍……”终于，有人小声附和了一句。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掷地有声地插了进来：“工程技术部都被搞成这样了，公司怎么可能不管！支持郭总经理的提案！”
几个原本立场中立的董事此时也跟着表态：“维护公司利益和声誉，我们责无旁贷。”有些声音不够大，但却足够清晰。赵毅腾看得出来，这些反应并非出于平常的正义感，而是他们敏锐地捕捉到了势头的变化。
王启零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此刻几乎要彻底崩掉，他的双手捏紧拳头，颤抖得几乎压不住桌面的震动。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董事、经理们倒向郭晓薇和陈清江一派，他脸上的皮肉一点一点地僵硬起来，眼神中满是不可遏制的怒火与不甘。
“陈清江，你……”王启零的声音沙哑，然而刚开口就被对方戒备的目光生生压了回去。
“董事长。”陈清江并未抬声，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波动，但那种冷峻的态势却让会议室里的温度更添寒意，“如今问题已经摆在眼前，依我看，您这时候继续替某些人开脱，只会让整个董事会显得更不负责任。”
这话几乎就是明刀暗枪地指着王启零打的，他眉头紧蹙地看向陈清江，然后环视桌上的另外几位董事，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赵毅腾在旁边像是看台上的观众，眼见这位老狐狸如今竟也无路可退，心头溢出几分冷笑。他心里清楚，此刻自已只需要把板上钉钉的证据捧到最显眼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局面，这位王启零就算再怎么滑头，也很难重新攥住大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