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本以为自已已经对胡亥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可他还是大大低估了胡亥的疯狂程度。
众人在酒楼的位置上刚坐了没多久,胡亥就突然暴起发难。只见他满脸涨红,眼神中透着一股癫狂,一把抄起桌上的酒壶,用力朝着戏台扔了过去。
酒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砰” 的一声重重地砸在戏台上,吓得台上的演员们纷纷停下表演,惊恐地看着台下。
“唱的什么破玩意儿,难听死了,不许唱了,都给我滚!” 胡亥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
“十八弟,别在这里胡闹了,大家都听得好好的,你这是发哪门子疯?” 扶苏见状,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严厉地对胡亥训斥道。
李由心中暗叫不好,生怕事情进一步恶化。他来不及等胡亥回应,赶忙站起身来,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对着扶苏说道:“公子胡亥喝多了,有些失态,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带他出去,给大家赔罪。” 说着,他伸手就去拉胡亥,想要把这个惹事精赶紧带离现场。
然而,胡亥却像一头发狂的公牛,用力一甩胳膊,轻易地挣脱了李由的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醉眼迷离,手指着扶苏,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大哥,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你是长子就能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你除了身边这两条狗,还能有什么?”
听到胡亥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李由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已的脸,心中疯狂地吐槽:“你妹啊,扶苏旁边坐着的可是回咸阳述职的蒙恬和蒙毅兄弟俩,那可是大秦的肱股之臣,你竟然敢说他俩是狗?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活到现在的?”
李由深知此时自已已无力回天,只能识趣地往后退,躲到了一旁。在躲避的时候,他还不忘一把拉住赢阴嫚,将她也拽到了相对安全的后方,生怕这位公主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纷争波及。
赢阴嫚一脸好奇地看着李由,眼中满是疑惑。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个月不见,李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上次见到李由时,他还是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可如今却如此沉稳、机智,这巨大的转变让她感到十分震惊。
果然,正如李由所预料的那样,蒙恬和蒙毅兄弟俩听到胡亥的这番侮辱性言语后,顿时怒发冲冠。
他们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额头上的青筋也因愤怒而高高凸起。
两人再也顾不上扶苏的阻拦,像两只下山的猛虎一般,猛地朝着胡亥扑了过去。
胡亥的侍卫们见状,立刻冲上前去,将胡亥护在身后,与蒙氏兄弟战成一团。
一时间,酒楼内桌椅被掀翻,杯盘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众人的叫骂声、打斗声交织在一起,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而李由则站在最后面,手里拿着一盘刚上桌的点心,一边悠闲地吃着,一边饶有兴致地点评着这场混战:“哎,蒙恬,你这招下三路使不得啊,这不是要人家断子绝孙嘛。”
“公子胡亥,你怎么能打公子扶苏的脑门呢,打傻了可怎么办?”
“蒙毅,我去,你这一脚踹得也太狠了吧,那地方也敢踢,你这是想让公子胡亥绝后啊。”
李由这一番没心没肺的点评,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多了几分荒诞。
赢阴嫚听着李由的话,忍不住 “噗呲” 一声笑了出来,她实在没想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李由还能如此淡定,说出这般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就在众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酒楼的大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一队身着黑衣的人鱼贯而入,他们步伐整齐,神色冷峻,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拿着一块令牌,高声喊道:“陛下有令,将所有人押解进宫!”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黑衣人说完,便走上前去,将扶苏、胡亥、蒙恬、蒙毅等人一一押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然而,那带头的黑衣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身看向了李由。
李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盯得一愣,傻傻地指了指自已,问道:“还有我的事?”
“陛下有令,李由和阴嫚公主也要一同带回去。”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手指着李由和赢阴嫚。
李由心中虽然无奈,但他知道此刻反抗也无济于事,于是很识时务地说道:“不必劳烦各位,我自已走。” 说完,他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酒楼,李由一眼就看到了自家暗中保护自已的侍卫。
他趁着黑衣人不注意,对着侍卫隔空做了个口型,轻声说道:“回去找我爹!” 说完,也不管侍卫有没有看懂,便直接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当李由和赢阴嫚抵达皇宫时,就看到扶苏、胡亥、蒙恬和蒙毅都跪在大殿前的空地上,而那个位置,正是上次李斯被罚跪的地方。
李由见状,很自觉地就要走过去跪下,可还没等他靠近,就被赵高给拦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 赵高看着李由,眼中满是诧异。
“嘿嘿,规矩我懂,我先跪着,等待陛下发落。” 李由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笑嘻嘻地对赵高说道。
“别跪了,陛下要见你。” 赵高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拉着李由就朝宫殿里面走去。
进入宫殿后,李由立刻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对嬴政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见过陛下!”
就在嬴政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李由却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陛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结束了多年的战乱,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您修筑长城,抵御匈奴,守护了大秦的边疆;平定百越,拓展了大秦的疆土;实行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促进了文化和经济的交流;废除分封制,推行郡县制,加强了中央集权。陛下的这些功绩,震古烁今,足以流芳百世,堪称千古一帝!”
“在陛下日理万机、为国操劳之际,小子却因为这些琐事让陛下操心,实在是罪该万死。” 李由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嬴政的表情。
嬴政听着李由这一连串的马屁,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他一直觉得自已的所作所为不被群臣理解,甚至连自已的儿子们也无法体会他的良苦用心。
可没想到,今天这个平时看似玩世不恭的混小子,竟然能如此深刻地理解自已的功绩和抱负。
“李由,这次的事情我听说和你没关系,你怎么还往自已身上揽呢?” 嬴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笑眯眯地看着李由问道。
“两位公子当着小子的面大打出手,这就是小子的失职。都怪小子实力低微,没能及时阻止他们,让陛下为此事烦恼。所以,小子甘愿接受惩罚。”
李由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嬴政的反应。
他心里清楚,自已这招以退为进,再加上前面那一连串的马屁,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嬴政听了李由的话,心中暗暗点头。
他觉得这个李由不仅有眼力见,还很会说话。
“呵呵,没你的事朕为什么要罚你?那不就辜负了你对朕的夸赞了么?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嬴政笑着挥了挥手,示意李由退下。
“谢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福寿无疆!” 李由再次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在李由离开的那一刻,赵高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他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无数阿谀奉承的人,但像李由这样拍马屁能拍到如此境界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他在心里暗暗感叹:这小子,真是个神人啊!
此时,李斯急匆匆地赶到了皇宫。他刚要进宫觐见,就看到自已的儿子李由笑吟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父亲,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李由看着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父亲,急忙上前说道。
李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任由李由将自已拉上了马车。
回到家后,李斯坐在椅子上,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已的儿子,问道:“说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李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包括胡亥的疯狂举动,一五一十地向李斯讲述了一遍。
李斯听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原本以为胡亥只是有些任性,有些小孩子脾气,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无法无天。如果这样的人真的登上了皇位,那大秦的江山社稷可就岌岌可危了。
“由儿,扶苏有蒙氏兄弟俩的支持,你觉得他没有希望登顶皇位么?” 李斯看着李由,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父亲,蒙氏兄弟如今与扶苏走得近,那是因为陛下默许。但如果陛下下令让他们与扶苏保持距离,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李由认真地为父亲分析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些公子们的所谓帮手,其实都是陛下有意安排的?” 李斯紧紧地盯着李由,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到答案。
“是的,父亲。其实您也在陛下的算计之中。不过,陛下的算计也并非万无一失,他算漏了一个地方。” 李由神秘地笑了笑。
“哦?陛下算漏了哪里?” 李斯好奇地问道。
“内廷!” 李由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