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雾气笼罩着半山别墅,林小满站在试衣镜前,指尖抚过孔雀蓝丝绒礼服的暗纹。这件为厉家慈善晚宴准备的裙装价值不菲,层叠的裙摆如绽放的鸢尾,却勒得她胸口发闷。镜中倒影与记忆重叠——三年前林家破产前的最后一场舞会,她也曾身着华服,在水晶灯下旋转。
"林小姐,厉总在等您。"女仆的敲门声惊散思绪。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戴上珍珠手套,腕间的疤痕在丝缎下若隐若现。宴会厅内,水晶吊灯将众人的身影切割成破碎的光斑,香槟塔折射出冷冽的光,而她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展台上那尊宋代汝窑笔洗。
"今晚的压轴拍品,正是诸位期待己久的宋代秘色瓷笔洗......"主持人的声音混着小提琴旋律,在林小满耳边嗡嗡作响。她攥紧裙摆走向厉景琛,高跟鞋敲击大理石的声响与心跳共振。男人身着墨色西装,银质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怎么,见到老熟人紧张?"
林小满勉强扯出笑容,指尖无意识着珍珠手套:"厉先生说笑了,我只是在想......"她突然压低声音,"这拍卖流程就像家整里的收纳整理,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章法。"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惊呼——笔洗的防护罩不知何时出现裂痕,细密的纹路如蛛网般蔓延。
"怎么回事?"厉景琛脸色骤变,快步上前。林小满趁机混入人群,目光在宾客间逡巡。当她瞥见陈立的助理鬼鬼祟祟地往后台走去,心脏猛地漏跳一拍。绕过雕花屏风,她躲在幕布后,听见压低的对话:"......让林小满背锅......厉氏内部资料......"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林小满掏出手机录音,却不慎踢翻了一旁的铜质烛台。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走廊格外刺耳,她转身欲逃,却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抬头对上厉景琛阴沉的脸,他手中攥着她遗落的珍珠耳钉,冷声道:"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在找洗手间!"林小满的声音发颤,余光瞥见陈立的助理正从转角闪过。厉景琛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骨头:"林小满,你当我是瞎子?"他扯下她的珍珠手套,腕间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这个疤,和林氏集团千金的旧伤位置一模一样。"
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小满趁机挣脱。她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里狂奔,身后传来厉景琛的脚步声。推开虚掩的房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竟是酒窖。月光从气窗斜射而入,照亮墙角堆叠的木箱,其中一个贴着"林氏科技机密"的标签。
颤抖着打开木箱,泛黄的文件散落一地。林小满的手指划过"破产清算报告"几个字,眼泪砸在纸页上。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瞳孔骤然收缩——文件底部的签署人,赫然是厉景琛的亲笔签名。
"原来你真的是林家的女儿。"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猛地转身,厉景琛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她的珍珠耳钉,"从面试时那些荒诞的家政理论,到对商业谈判莫名的熟悉,我早该想到。"他步步逼近,皮鞋踩碎满地文件,"说吧,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林小满退到酒架旁,抓起一瓶红酒:"是你!是你害我家破人亡!"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公司的破产,那些消失的技术专利,还有这个......"她举起笔洗的照片,"这明明是我家的东西!"
厉景琛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却在瞬间恢复冰冷:"证据呢?"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当年林氏资金链断裂,向我父亲求助。我连夜开车去签担保协议,却遭遇车祸。等我醒来,林家己经宣布破产。"
林小满的手开始发抖,红酒瓶在掌心打滑:"你骗人!这些文件......"
"这些?"厉景琛冷笑,拾起地上的文件,"不过是陈立伪造的栽赃证据。他想吞并林家产业,又忌惮我插手,所以设计让我们两败俱伤。"他逼近她,呼吸灼热,"而你,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突然,酒窖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厉景琛脸色一变,将林小满拽到身后。门被撞开,陈立带着保安闯进来,举着手机录像:"厉总,果然抓到了!这个女贼想偷您的机密文件!"
林小满看着陈立得意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扯下颈间的珍珠项链,将珠子撒向空中:"大家快看!"她指着陈立身后的木箱,"这里藏着厉氏集团的核心技术资料,还有......"她抓起那份伪造的文件,"陈立勾结外人陷害厉总的证据!"
混乱中,林小满趁机将录音笔塞进厉景琛掌心。当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来时,她故意撞翻酒架,红酒如血色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尖叫声与玻璃碎裂声中,她听见厉景琛贴近耳边的低语:"躲到通风管道,我来收尾。"
爬出通风口时,林小满的礼服己沾满灰尘。她躲在灌木丛中,看着警车的红蓝灯光划破夜空。手机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消息:"查到了!当年车祸是陈立雇人制造的,就是为了阻止厉氏援助林家!"
雨滴开始落下,林小满望着别墅内厉景琛与陈立对峙的身影,握紧了拳头。这场假面舞会揭开的,远不止一个家族的秘密。而她与厉景琛之间,从雇佣与被雇佣,到仇人相见,再到此刻微妙的同盟关系,命运的齿轮,正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