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刚刚发来的邮件还亮在电脑屏幕上——「查无此人」西个字格外刺眼。
"蒋牧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景遥,"所有出入境记录都查过了,没有他的踪迹。"
景遥放下钢笔,银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私人飞机呢?"
"小夏查了最近一个月所有私人飞机的飞行记录。"凌妤摇摇头,长发在肩头滑落,"没有匹配的信息。"
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
景遥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掌自然地搭在她腰间,指尖轻轻着那处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你觉得凌姗和梅襄有这么大本事?"凌妤仰头看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抹掉所有痕迹?"
景遥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一定。梅襄这些年从凌氏捞了多少,恐怕连你父亲都不清楚。"
他抬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别忘了,她连二十年前的户籍记录都能篡改。"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被云层吞噬,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凌妤的目光落在远处凌氏大厦的轮廓上,忽然想起什么:"财务部去年丢过一批空白支票..."
"我会用景氏在京都的所有权限帮你查。"景遥打断她的思绪,声音低沉而坚定,"包括海关和航空管制部门的内部记录。"
他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程锋发来的消息跳在屏幕上:「景总,查到一条可疑的航线记录,需要进一步核实。」
与此同时。
三万英尺的高空,一架湾流G650正穿越云层。
机舱内,蒋牧野着手中泛黄的照片——梅襄和年幼的凌姗站在凌家花园里,阳光将母女俩的笑容照的更加明媚。
他仰头灌下一口威士忌,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翻涌的寒意。
梅襄最后那个拥抱的温度还留在皮肤上,而她塞进他口袋的那瓶安眠药,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行李箱夹层里。
她知道他这些年来睡眠一首不好。
蒋牧野将照片轻轻靠在唇畔。
二十年来,他一首守护着这对母女,如今为了保护她们在京都所拥有的,他不得不离开。
飞机轻微颠簸了一下,舷窗外的云海翻涌如浪。
蒋牧野盯着照片上凌姗天真的笑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泛起一股铁锈味。
他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舷窗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脖子上那道疤在昏暗的机舱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
夜色渐深。
凌妤洗完澡,长发还有些,她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指尖轻划着叶深送来的那份资料。
泛黄的户籍变更记录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蒋牧野」三个字被粗线划去,旁边手写着「陆麒」,迁入地清清楚楚标注着「霁城」。
"二十年前..."凌妤喃喃自语,手指悬停在那个日期上,"正好是我走失后的一个月。"
景遥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桌沿,将她圈在怀中。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带着淡淡的咖啡香:"你觉得这不是巧合?"
“不可能这么巧。”凌妤眼神钉在那个名字上,“既然他和梅襄凌姗他们有关,就绝对不是巧合。”
"如果他当年参与了你的走失案,"景遥的声音沉了下来,"为什么后来又去霁城?"
凌妤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击,思绪翻涌。
霁城——叶家的地盘。
叶深送这份资料来,只是想让她主动找他吗?
"我需要查霁城二十年前的档案。"她突然转身,差点撞进景遥怀里,"特别是与叶家有关的。"
景遥的手掌抚上她的后颈,拇指轻轻那块紧绷的肌肤:"叶深为什么会有这些资料?"他的声音很轻,却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凌妤的睫毛颤了颤。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她最终说道,声音冷静,"这条线索值得追查。"
她调出地图,标出霁城与京都的路线,"蒋牧野选择逃往霁城改名换姓,一定有原因。"
景遥的目光在凌妤紧绷的侧脸和屏幕之间游移,突然伸手合上了笔记本。
"明天再查。"他的吻落在她眉心,"你需要休息。"
凌妤想反驳,却被景遥打横抱起。
她条件反射地环住他的脖子,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心跳渐渐平静。二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个晚上。
卧室的灯光被调至最暗,只余床头一盏小灯晕开暖黄的光晕。
景遥的指尖沿着凌妤腰间绷带的边缘游走,小心避开那片还未完全愈合的皮肤。
他的吻落在她锁骨凹陷处,轻柔得像羽毛。
"你最近很温柔。"凌妤的声音带着情动后的微哑,手指穿入他浓密的黑发。
景遥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你每次都哭。"
他的唇舌继续向下,在她腰腹间流连,"我以为是弄疼你了。"
凌妤望着天花板,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些交织着痛苦与欢愉的夜晚——景遥从背后抱着她,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耳后,手掌掐着她的腰,力道大得第二天总会留下指痕。
那时她总是不自觉地流泪,把枕头浸湿一小片。
"因为你太凶了。"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他后颈处的旧伤。
景遥低笑一声,鼻尖蹭过她的耳垂:"撒谎。"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的眼角,"是因为这个,对吗?"
他太敏锐了。
凌妤别过脸,却被景遥轻轻扳回来。
月光下,他的轮廓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又分离,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幻梦。
"有时候看着你..."她终于开口,指尖颤抖着抚上他的眉骨,"我会以为...失而复得。"
景遥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但下一秒,他的吻就落了下来,舌尖轻轻描摹着她的唇形,像是要用这种方式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记忆。
"然后呢?"他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
"然后..."凌妤望进他眼底那片深潭,那里翻涌的情绪让她心脏发紧,"清醒过来,发现你不是他。"
这句话本该是利刃,景遥却像是早有预料。
他轻轻吻去她眼角渗出的湿意,动作虔诚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现在呢?还会认错吗?"
凌妤摇摇头,主动仰头吻上他的喉结。
那里的脉搏跳得飞快,带着鲜活的生命力——言理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而景遥的脉搏如此真实地在她唇下跃动。
"你这里有疤,"她的唇顺着那道伤痕游走,"滑雪摔的。"手指滑到他腰间,"这里有一粒痣。"
景遥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月光被他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
黑暗中,凌妤只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唇边:"凌总监观察得很仔细啊。"
他故意用了会议室里的称呼,声音却哑得不成样子。
凌妤轻笑出声,双腿环上他的腰:"尽职调查而己。"
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景遥的手掌垫在她脑后,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的手按在枕头上。
进入的动作比往常都要温柔,却莫名让她眼眶温热。
"哭什么?"景遥吻着她的眼角,"这次我可没凶你。"
凌妤摇摇头,说不清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或许是月光太温柔,又或许是景遥此刻注视她的眼神——那里盛着全然的接纳,仿佛她那些阴暗的过往、扭曲的执念,都不过是落在他心上的雪,终会被体温融化。
"景遥..."她在喘息间唤他的名字,像确认什么似的,"你是景遥。"
"嗯。"他应着,动作却突然加重,逼出她一声惊喘,"记住了,这种时候让你哭的——"俯身咬住她的耳垂,"只能是景遥。"
月光悄悄移动,照亮了床头柜上那支白玫瑰——花瓣己经有些蔫了,香气却愈发浓郁,与雪松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再难分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