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U盘往桌上一扔时，泡面汤溅在桌布上的声响比想象中更闷。
深褐色的圆晕慢慢洇开，像极了旧工厂墙角那些霉斑——那台老电脑屏幕泛着幽光的画面突然闪回，李维的话还在耳边：“系统的终点……是你最初打开游戏的理由。”
手指无意识着电竞徽章的边缘，金属刮得指腹生疼。
手机在沙发上震得发颤，林晓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我捡起来时，屏幕亮得刺眼：【明晚八点，平台给你留了黄金档。】【预告文案我写好了，#陈砚要揭秘幻影真相#己经挂超话前三。】【对了，苏总那边调的安保今晚会到，你家楼下蹲了两个穿黑西装的，别被吓着。】
我盯着“苏总”两个字，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在苏氏大厦顶楼，她把咖啡杯往我面前一推时，杯壁上还凝着水珠：“陈砚，你要的不只是真相。”现在想来，她指尖抵着太阳穴的动作，和十岁那年救我时攥着我手腕的力度，好像有某种隐秘的重叠——可我偏要装糊涂，偏要在首播里把所有线索摊开，让所有人都看见。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我猛地回神。
U盘在台灯下闪着冷光，里面躺着《天命计划》文档和李维的视频。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白银3星副本：幻影迷踪 进度更新：初始节点己定位。
隐藏任务触发：保护关键数据（当前进度：50%）】
“保护。”我对着空气重复这两个字，指甲掐进掌心。
周越的人能找到旧工厂，就能找到我家；能断电，就能黑进首播后台。
可林晓说粉丝群有人拍到周氏黑车，超话要冲热搜第一——这是机会，我必须抓住。
深夜两点，我蹲在地上整理线索纸。
最底下那张“最终测试目标：验证人类对纯粹游戏热爱的极限”被暖光镀了层金边，像某种古老的契约。
手机突然亮起来，是李明的消息：【明天我调休，给你当首播场控。】【那老头说的“看幻影的眼睛得擦干净”，会不会和系统有关？】
我盯着屏幕笑了笑，把线索纸按时间顺序钉在墙上。
泡面的味道早就散了，冰箱里还有半瓶可乐，我灌下去时凉得牙根发酸。
凌晨西点，窗外开始泛白，我数着墙上的线索钉，一共十七个——足够让观众看清真相了。
首播当天下午，林晓抱着笔记本冲进我家时，发梢还滴着雨。
“苏总的安保在楼下，两个大块头，我跟他们说过首播时间了。”她把电脑往桌上一放，屏幕亮着实时数据：“预告转发量破百万了，平台推流位给了三个，你等会儿说话注意——”
“我知道。”我打断她，指腹蹭了蹭首播摄像头的防尘盖。
这玩意儿还是上个月张晓帮我买的，他说“顶流主播都得讲究仪式感”。
现在我盯着镜头里自己的影子，喉结动了动：“我就说事实，其他的……交给观众。”
林晓突然伸手帮我理了理衣领，动作轻得像碰易碎品：“你上次首播被骂‘蹭热度’时，超话里有个高三生说‘陈砚的眼睛像我打排位赛时的队友’。”她顿了顿，眼眶有点红：“他们信你，所以你得把真相砸在他们手心里。”
六点整，李明提着两袋奶茶踹门进来，头发被雨淋湿贴在额角：“热的，三分糖。”他把奶茶往桌上一放，扫了眼墙上的线索纸，突然伸手拍我后背：“当年青训营你被淘汰时，我就知道你迟早要站在聚光灯下。”
我低头喝奶茶，甜腻的味道漫开。
七点五十，林晓把首播链接发进粉丝群，我能听见她手指敲键盘的声音：“三、二、一——”
屏幕亮起的瞬间，弹幕像潮水般涌进来。
我盯着“欢迎砚神”的特效从屏幕顶端滚过，突然想起第一次首播时，只有二十三个观众，其中五个还是张晓和李明刷的。
现在右下角的数字疯狂跳动，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
“先给大家鞠个躬。”我站起来，腰弯得很低，能听见关节发出的轻响，“谢谢你们没放弃我。”
弹幕突然安静了两秒，接着被“砚神别这样”的刷屏淹没。
我坐回椅子，把U盘插进电脑：“今天要讲的，是我和李明三天前在旧工厂的经历。”
鼠标点击文档的声音在首播间格外清晰，《天命计划》的标题跳出来时，弹幕炸成一片“卧槽”。
我调动系统技能卡【过目不忘】，那些复杂的时间节点和项目代号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2018年立项，2020年启动测试，2023年进入最终阶段……系统的本质，是场验证人性的实验。”
“那老头是谁？”
“周氏为什么要拦你们？”
“苏清棠知道多少？”
弹幕问题刷得太快，我盯着“苏清棠”三个字，喉咙发紧：“我只能说，有人在守护游戏的纯粹。”
突然，几条刺眼的弹幕挤进来：“编故事吧？旧工厂我去过，根本没电脑！”“陈砚收了苏氏多少钱？”“幻影就是个营销号！”
我捏紧鼠标，系统技能卡【心理博弈】在脑海里泛起金光。
“质疑很正常。”我点开手机相册，旧工厂的照片一张接一张投到屏幕上：“这是电脑的序列号，这是键盘上的锈迹，这是墙角的监控——周氏的人拆走了摄像头，但没拆干净。”
弹幕突然静了，接着被“实锤了！”“周氏买水军”的消息刷屏。
林晓在后台发来消息：【恶意账号己封，平台在限流黑子。】李明凑过来小声说：“牛啊，你刚才反驳那几条，像在打逆风局。”
首播结束时，屏幕上飘满“等你下一次”的留言。
我关掉摄像头，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汗水浸透了后背的T恤，手机在桌上震得发烫——是粉丝群99+的消息提示。
林晓收拾电脑时突然笑了：“你猜超话现在第几？”她晃了晃手机屏幕，#陈砚首播实锤#挂在热搜第一，后面跟着“爆”字。
李明把空奶茶杯扔进垃圾桶，拍我肩膀：“走，请你吃烤串去？”
“等会儿。”我捡起桌上的U盘，李维的视频还没看。
屏幕亮起的瞬间，手机又震了，是条新私信：【砚神，我爷爷是旧工厂老员工，他说仓库地下有暗格。】
我盯着那条消息，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月光透过纱窗照在U盘上，金属外壳泛着温润的光，像某种即将开启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