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兽首在楚尘掌心微微发烫。他盯着那斑驳的纹路，指甲无意识抠进凹陷处，指节泛白。老胡站在身后，斗篷边沿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下巴上那道旧疤——像是被什么钝器刮过，结痂早己脱落，却始终没长出新皮。
“这东西不寻常。”老胡嗓音沙哑，像砂纸磨着铁锈，“比市面上流通的老货更沉。”
楚尘没应声。鉴宝轮在他腕间震得厉害，蓝光从指缝漏下来，在地面扫出断续的弧线。他眯起眼，顺着飞鸟掠过的方向看去——西区阁楼黑压压地杵着，连屋檐上的瓦片都凝成一团暗影。空气里飘来一股刺鼻味儿，混着烧焦的硫磺和香灰。
脚步刚动，老胡便叹了口气：“你属猫头鹰的吧？越黑越亮。”
两人穿过市集，拐进几条冷巷。青石板缝隙里钻出些野草，踩上去湿漉漉的。转角传来狗吠，一声短促的呜咽后，再无声响。
阁楼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腐朽木料特有的酸涩。楚尘屏住呼吸，鞋底刚踏上地板，脚下就发出一声轻叹般的嘎吱。
“没人。”老胡低声说，手指搭上腰间的短刃，“早跑了。”
话音未落，鉴宝轮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盘表面细密的裂痕竟缓缓愈合，像水波倒流回原点。楚尘脚步一滞，转向大厅角落。那里立着半截石碑，图腾刻得诡异——三眼蛇缠绕断剑，蛇尾末端还残留着半道血渍。
指尖刚触到图腾，一阵刺骨寒意便窜上手腕。楚尘瞳孔骤缩，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低语，像是有人贴着他耳廓念咒。
“楚尘！”老胡一把拽住他肩膀，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扯离原地。
他踉跄退后几步，靠在墙上喘气。额角渗出冷汗，滑进衣领，凉得刺骨。
“你刚才……整个人都在发光。”老胡皱眉，“蓝幽幽的。”
楚尘咬牙稳住心跳：“是阵法残留的精神波动。我看到有人在这里设过禁制，而且……”他顿了顿，喉结滚动，“那个图腾，我在一本古籍上见过。它属于‘玄冥会’。”
老胡瞳孔猛然收缩，喉间发出一声吞咽的咕咚声。
“他们早就该被剿灭了。”楚尘声音冷了几分，“没想到藏得这么深。”
老胡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嗓音：“你想查？”
“必须查。”楚尘目光如刀，“赵坤不过是条狗，真正的主子还没露脸。”
老胡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小子的眼神比当年战场上的箭簇还要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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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过珍宝市场，灯火渐熄。酒楼包厢内，赵坤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毯，冷汗从鬓角滑下。对面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着暗金绣纹长袍，手中玉佩己被捏得粉碎。
“事情办砸了。”男子语气平淡，却让赵坤脊背发僵。
“属下低估了那小子。”他声音颤抖，“他不仅识破了陷阱，还在西区发现了我们的遗迹。”
玉佩碎成粉末，落在地毯上，像洒了一地红砂。
“废物。”男子冷笑，“让你对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还能让他摸到边角。”
赵坤身体一颤，不敢抬头。
“不过……”男子忽然勾起嘴角，“他能发现那处遗迹，说明有点本事。上面己经注意到了他，接下来的事，我们得配合‘那边’来做。”
赵坤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边？”
“别问那么多。”男子起身披上大氅，“记住你的任务——把他引出来，越快越好。”
赵坤重重磕头：“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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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摊位后，楚尘翻着老胡带来的旧账册，眉头拧成疙瘩。
“这几笔火灵矿交易，买家都是同一家商号。”他指着一页泛黄纸页，“但查不到真实身份。”
老胡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茶汤晃出一点，在袖口洇出暗斑。
“你怀疑是玄冥会的人？”他问。
“八九不离十。”楚尘点头，“他们的布局比想象中更深。”
老胡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一声：“看来你这次是真的踩雷了。”
楚尘抬眼看他：“你怕了？”
老胡嗤笑：“怕？我这条命早就不值钱了。倒是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何必趟这浑水？”
楚尘站起身，掌心鉴宝轮嗡鸣作响，蓝光映得他脸色泛青。
“我己经没有回头路。”
老胡看着他良久，才缓缓点头：“那就一起疯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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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市场再度热闹起来。
楚尘的名字成了街头巷尾的话题。有人说他是天才鉴宝师，也有人传言他掌握了秘术。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有人送来密信，愿出天价收购某件宝物；有人亲自登门，想拉他入伙；还有人，在暗处磨刀。
楚尘站在摊前，望着熙攘人群，眼神却格外清明。
风暴才刚开始。
“你觉得，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动？”他问老胡。
老胡刚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不好了！”一个年轻伙计冲进来，满脸惊恐，“赵坤带着一队人往这边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己响起沉重靴声。
楚尘嘴角微扬，右手抬起，掌心鉴宝轮蓝光暴涨，宛如一轮小型月亮悬于掌上。
赵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阴影像堵墙般横亘在光影之间。
“楚尘。”他冷冷开口，“你太不知死活了。”
楚尘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
“赵坤，你只是个棋子。我想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