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掠过林梢，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在楚尘肩头晃动。他脚步不缓，鞋底碾碎枯枝的闷响混着远处鸟鸣，在晨雾中忽远忽近。
那炉丹药还在他怀中发烫，药香从粗布包裹里丝丝渗出。右手无意识摸了摸胸口处的旧伤疤——那里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
“该找个落脚点。”他低声说，喉结滚动时带起一串沙哑尾音，“问问符牌的事。”
话音未落，头顶树冠突然簌簌震颤。他猛地侧身，一片黄叶擦着他耳廓飞过，在地上划出半道弧线。
岩洞深处，炉火早己熄灭。炉膛裂缝里渗出缕缕黑烟，像蛛丝般贴着地面游走。那烟雾聚成模糊人形时，正巧有兽群踏过洞口，蹄声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醒了啊……”黑影低头望着炉渣，指尖凝出一滴墨色液体，滴落在地上竟燃起点点幽蓝火焰，“赵坤那个废物没办到的事，倒让你抢了先。”
它说话时嘴角牵动的弧度太慢，仿佛被谁强行扯开的皮囊。
青石上残留着夜露，楚尘盘坐时衣角浸湿了大半。掌心躺着枚暗红色丹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体内的热流从丹田冲向脊背，又顺着两侧肋骨往西肢蔓延。他咬住后槽牙，喉间溢出低沉闷哼。左太阳穴突突跳动，血管在皮肤下鼓出蜿蜒纹路。
“这股劲儿不对……”汗珠顺着下巴坠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跟淬体散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胸口骤然升起灼意，他伸手去按却触到某种滑腻感。低头看去，皮肤下隐约浮现蛇形脉络，随心跳明灭闪烁。
体内灵力忽然暴涌而出，将西周落叶卷成旋涡。三丈外老松轰然折断时，他瞳孔深处闪过金芒，睫毛上还沾着方才炸裂的木屑。
“金丹境？”他喘息着撑地起身，左手五指插进泥土，指缝间涌出细密气泡，“这才三天……太快了。”
笑声在他识海深处响起时，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青铜器发出的嗡鸣。那声音带着潮气，裹挟着某种远古洞窟里的阴冷。
“因果己动。”它说这话时，楚尘右耳瞬间失聪，紧接着鼻腔涌出温热血流，“劫数……要来了。”
天际乌云压得更低了。楚尘刚收起鉴宝轮，左手小指便剧烈抽搐起来。他盯着指尖肌肉虬结隆起的走势看了几秒，忽然甩出三张风刃。
破空声撕裂空气，柳絮般的枯叶瞬间被削成齑粉。远处灌木丛中传来枝叶摩擦的异响，频率与他心跳逐渐同步。
“躲得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尝到铁锈味。刚才那番动作牵动了背后经脉，此刻每块肌肉都在颤抖，“不过你的呼吸比我还重。”
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身，袖中寒光乍现。一道黑影擦着刀锋掠过，带起的风掀开了他额前碎发。
地上枯叶被踩出焦痕的刹那，鉴宝轮突然狂震不止。蓝光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检测到幽冥宗残魂印记】
他弯腰捡起半片燃烧的落叶，火星爬上指尖时，皮肤下浮现出与那黑影同源的纹路。
“看来赵坤背后的那些老鼠，还挺执着。”他吹熄火焰，灰烬落在锁骨凹陷处，“可惜我现在状态不太稳当。”
取出地图时，胸口的搏动再次出现。这次不是单一的心跳，而是多重节奏叠加在一起，像暴雨打在不同尺寸的铜锣上。
他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黑影重新凝聚在崖边老树上，它垂眼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指尖。一阵风吹过，树皮剥落处露出陈年剑痕，深深浅浅组成诡异图腾。
“等了三十年……”它伸出食指对准楚尘离去的方向，指尖率先消散，“终于等到你觉醒这一刻。”
枯叶落地时，背面浮现血色篆文。黑影最后看了一眼满地狼藉，身形如墨滴入水般淡出视线。
而在它消失的瞬间，楚尘左肩刺痛。他伸手去抓，却只摸到一枚嵌入皮肉的黑色鳞片，边缘泛着妖异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