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播放着财经新闻——【寰宇资本新任CEO楚晚星带领集团实现季度盈利新高】
霍璟琛的呼吸凝滞。
画面里的楚晚星一身黑色西装,长发利落地挽起,眼神冷静而锐利。她变了,不再是那个会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女孩,而是一个真正独当一面的掌权者。
而他现在是什么?
霍璟琛站在浴室镜前,手指颤抖着触碰镜中那张陌生的脸。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活在他身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凹陷的双颊,眉骨上方的疤痕,眼睛里再也无法消散的阴霾。
“在想什么?”丁雨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纤细的手臂环抱住他的腰,像一条美丽的毒蛇。
霍璟琛没有回答。最近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在梦中侵袭他,尤其是关于楚晚星的。他记得她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记得她生气时会不自觉地咬下唇,记得他们在楚院...
“今天感觉怎么样?”丁雨菲的手指在他胸前游走,“医生说你的戒断反应己经好多了。”
霍璟琛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我需要出去走走。”
丁雨菲的身体瞬间僵硬:“外面太危险了,丽莎的人可能还在找你。”
“我不是囚犯,丁雨菲。”他转身面对她,声音低沉而坚定。
丁雨菲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扩大,她后退一步,突然笑了:“当然不是,亲爱的。你是我的救赎。”
她走向卧室的保险柜,输入密码,取出一叠照片扔在床上。霍璟琛走近一看,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照片上是楚晚星带着霍念琛,在超市、公园、学校门口。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谁吗?”丁雨菲的声音甜得发腻,“我每天看着你在梦中喊她的名字。”
霍璟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监视她?”
“只是确保她不会突然出现,破坏我们。”丁雨菲挣脱开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针剂,“你知道没有我你会怎样,对吗?那些戒断反应,那些噩梦...”
霍璟琛看着那支蓝色液体,胃部一阵绞痛。他确实害怕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但更害怕永远活在这个镀金的牢笼里。
“给我一周时间,”他突然说,“如果一周后我还想离开,你放我走。”
丁雨菲的笑容消失了:“然后呢?回到她身边?你觉得她会接受现在的你吗?一个被无数女人上过的男宠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霍璟琛的心脏。他踉跄后退,撞翻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另一幕,楚晚星将牛奶倒入儿子的麦片碗里,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微笑:“慢点吃,上学不会迟到的。”
“妈妈,爸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霍念琛突然抬头,眼睛里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楚晚星的手抖了一下,牛奶洒在桌面上。快一年了,她还是无法平静地面对这个问题。
“爸爸是个英雄,”她擦掉洒出的牛奶,声音轻柔,“他为了保护很多人,永远留在了南极。”
霍念琛点点头,继续吃他的早餐。但楚晚星注意到他偷偷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吊坠——里面是霍璟琛的照片。
送儿子上学后,楚晚星站在校门口发呆,随着时间流逝,她逐渐适应了单亲妈妈的生活,但心底那个空洞从未愈合。有时半夜醒来,她还会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床的另一侧,期待触碰到那个熟悉的温暖身躯。
霍璟琛站在丁雨菲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从72层的高度,人群像蚂蚁一样渺小。他想知道楚晚星和儿子是否也在其中某个角落。
“看这个。”丁雨菲走过来,递给他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楚晚星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走进一栋别墅。
霍璟琛的呼吸停滞了。那个男孩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连走路时微微左肩前倾的习惯都如出一辙。
“你的儿子很可爱。”丁雨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见他们吗?”
霍璟琛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当然想,想到发狂。但视频里的楚晚星看起来平静而坚强,她己经开始了新生活。而他...他现在是什么?一个满身伤痕的怪物,一个被药物毁掉的废人。
“我查过了,”丁雨菲继续道,“她以为你死了。如果你突然出现,告诉她这三年的经历...”她故意停顿,“你觉得她能接受吗?”
霍璟琛闭上眼睛。他的星星那么美好,而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堪。
“留在这里,”丁雨菲从背后抱住他,“我会永远接受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超市的冷冻食品区,楚晚星正专注地挑选霍念琛爱吃的速冻饺子。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子突然僵硬的背影。
霍璟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快一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她。她瘦了,眼角有了细纹,但依然美得让他心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呼唤她的名字,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镜面反射中,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凹陷的双颊,阴鸷的眼神,脖子上若隐若现的伤痕。这不是她记忆中的霍璟琛,而是一个被彻底摧毁又勉强拼凑起来的陌生人。
“妈妈!我要吃这个!”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霍璟琛转头,看见一个小男孩举着一盒冰淇淋奔向楚晚星。
那是他的儿子。霍璟琛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他扶住货架才没有跪倒在地。男孩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毫无阴霾——显然楚晚星把他保护得很好。
霍璟琛最后看了一眼这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然后转身离开。也许有些重逢,不如不见。
当晚,丁雨菲靠在卧室门框上,手里晃着一杯红酒,“你见到他们了,对吗?”
霍璟琛没有否认。他坐在床边,双手抱头,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
“她看起来很好,”丁雨菲走过来,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孩子也很可爱。你忍心打破他们的平静生活吗?”
霍璟琛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你到底想怎样?”
丁雨菲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我要你选择我,全心全意地选择我。不是因为你需要我的药,不是因为你无处可去,而是因为你爱我。”
霍璟琛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又疯狂的女人,突然意识到她病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但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考虑这个提议——与其用这副残破的身躯去打扰楚晚星的新生活,不如留在这个扭曲的牢笼里。
“给我三天,”他最终说道,“三天后我给你答案。”
丁雨菲微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当然,亲爱的。但记住...”她的声音突然变冷,“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同样的月光也照在楚晚星的床上。
她又一次梦见了霍璟琛。
梦里,他站在雪地里,朝她伸出手,可当她想要触碰他时,他却像烟雾一样消散。
她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
窗外,月光冷清。
她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陆沉的电话。
“陆沉,你说……有没有可能,他还活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夫人,”陆沉的声音低沉,“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楚晚星闭上眼。
可如果他回不来呢?
如果他……己经不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