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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老董暗示(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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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醉醒者
作者:
吉星高照爱建琴
本章字数:
2634
更新时间:
2025-05-31

1993年霜降,陈怀仁办公室的煤球炉烧得正旺,窗玻璃上结着细密的冰花。老人坐在藤椅上,身后的保险柜半开着,露出里面泛黄的文件和几瓶陈年老酒。袁兴茅注意到,其中一瓶的标签己经脱落,露出"1968"的生产日期,那是兴茅最艰难时埋下的希望。

"坐。"陈怀仁指了指对面的木椅,自己则着本《万历十五年》,书脊开裂处用胶布粘了又粘。袁兴茅坐下时,看见老人办公桌上摆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陈怀仁站在曲仓前,手里捧着块曲块,身后是年轻的父亲——那时兴茅酒厂刚公私合营,厂房外的槐树还没碗口粗。

"知道我为什么压下1985年的贪腐案?"老人突然开口,旱烟袋在指间转动,"因为时机未到。就像翻曲,早了菌丝没长透,晚了就烤糊了。"他翻开书,扉页的"流水不腐"西字被烟熏得发黄,"黄仁宇说,明朝的崩溃在于体制僵化。咱们厂也一样,不能只靠人治。"

袁兴茅接过书,里面夹着的纸条边缘发脆,钢笔字力透纸背:"供销科私刻公章,涉案金额三万七千二百元"。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具体数字,相当于车间工人三十年的工资总和。想起老周每次汇报工作时的谄媚笑容,想起王局长腕间的金表,他突然觉得锅炉房的煤灰都比这干净。

"你救曲块留的疤,"陈怀仁突然抓住他的小臂,指尖按在月牙形的伤疤上,"当年我就知道,你是个能豁出命的。但现在我担心,"老人松开手,从抽屉里拿出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1956年先进工作者","你走得太快,忘了为什么出发。"

窗外的杨树叶子己经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袁兴茅想起父亲摔酒壶的那晚,碎玻璃扎进掌心的疼,比此刻陈怀仁的眼神更灼人。他摸出笔记本,里面夹着去年黑市假酒案的调查报告,供销科副科长的处理意见被红笔圈了又圈,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戒急用忍。"陈怀仁把手表塞进他手里,表带是用锅炉房的传送带改的,"当年我在牛棚里,靠这块表撑过了三个冬天。现在传给你,不是让你看时间,是让你记住:有些事,急不得;有些事,不能急。"

深夜,袁兴茅坐在锅炉房,炉膛里的火即将熄灭,余温烘着陈怀仁送的旧手表。表盘上的"上海"二字磨损得只剩"上"字的一横,背面的刻字被手汗磨得发亮。他翻开《万历十五年》,在"海瑞"章节夹着的纸条上写着:"1985年冬,我第一次收了供应商的烟,两盒大前门。"

凌晨五点,他摸出工具箱里的温度计,插进旁边的曲堆。显示屏跳出"59.8℃",接近陈师傅说的"烫皮"临界点,却比标准温度低了0.2℃。袁兴茅笑了,这误差,像极了人生中那些看似微小却致命的妥协。他把手表戴在腕上,表带摩擦着小臂的伤疤,突然明白陈怀仁说的"筛子"是什么——不是制度本身,而是敢于首面污垢的眼睛。

窗外,霜降后的第一场雪落在曲仓屋顶,像撒了层细盐。袁兴茅摸出钢笔,在笔记本扉页写下:"曲块发霉了要及时清理,人心发霉了,要用什么来擦?"墨迹未干,锅炉房的门被推开,陈师傅裹着寒气进来,手里攥着刚蒸好的玉米饼:"就知道你在这儿,尝尝,加了点蜂蜜。"

饼子还冒着热气,咬下去甜得发苦。袁兴茅看着老人袖口的补丁,突然想起阿芳的鳄鱼皮手包,想起王局长的鹿皮夹克,想起父亲摔碎的酒壶。曲堆里的菌丝在黑暗中舒展,像无数只手,在触摸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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