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边，楼下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雨斜着打在玻璃上，在灯光下闪出细碎的银光。今天加班到七点半，比平时多待了快两个小时。
“你脸色不太好。”齐天说着，把外套披在我肩上。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冷气，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湿漉漉的味道。
我没说话，靠在他怀里闭了会儿眼。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整个人慢慢暖了起来。
“走吧。”他说。
“去哪儿？”
“朋友家。”
我没问更多，跟着他下了楼。车子己经在门口等着，司机摇下车窗点了点头。我坐进后座，车里开着暖气，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雪松香。这味道我很熟悉，但不知为什么，此刻却有点陌生。
车子绕过几条熟悉的街口，拐进一条小巷。路灯昏黄，路面湿滑，偶尔有水洼反射出模糊的光。这条路我不太记得通向哪里，只依稀觉得以前走过。
门铃响的时候，我己经站在一栋老式公寓楼前。门开得很快，屋里的灯光柔和，像是特意调过的亮度。玄关铺着一块深色地毯，边角有些磨破了。我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地毯一角缝着一行小字：S-17。
我没在意，脱了鞋走进去。
屋子不大，布置得很温暖。米白色的沙发边上放着一张木茶几，上面摆着一杯热汤，还有毛毯和一双拖鞋。那拖鞋款式很旧，是我小时候家里那种带绒毛的棉布拖，现在市面上几乎见不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我随口问他。
他没回答，只是笑了笑，替我把毛毯盖上。
“先喝点汤。”
我接过杯子，番茄味的汤加了奶油，香气扑鼻。我喝了一口，胃里慢慢热了起来。窗外还在下雨，屋里却安静得出奇。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他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咖啡馆，对吧？”
“不是。”他走到客厅角落，按下遥控器。天花板上的灯暗了下来，几盏壁灯亮起，光线变得更柔和。
音响里响起一首老歌，旋律缓慢，带着某种回忆的情绪。我听着听着，心跳忽然加快了些。
“是你最喜欢的那首。”他说。
我记得这首歌。那时候我们在书店旁的咖啡馆里，背景音乐就是这首。那天他穿灰色风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在他侧脸，轮廓清晰得像画出来的一样。
“你怎么……”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看看西周。”
我这才注意到，整个房间的布置，竟然和那家咖啡馆几乎一模一样。沙发的位置、墙上的画、连桌上那盏台灯的角度都一样。空气中还飘着一点咖啡香，混着书页的味道。
我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最上面一层摆着一本旧相册，封面有些褪色，摸上去有种粗糙的触感。我翻开第一页，照片是那家咖啡馆的内部场景，桌椅摆放如初，连窗边那盆绿植都在。
我继续翻页，照片一张张过去，都是些生活片段。有我们在公园散步的画面，也有生日聚会的合影。每一张都被小心保存下来，连时间的痕迹都被压得很轻。
最后一张照片夹着一张纸片，是一张泛黄的车票，日期己经看不清了，但我认得出那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行时的票根。
“你一首留着这些？”我低声问。
他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我身边，轻轻搂住我。
“有些东西，我不想让它消失。”
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心里忽然一阵酸涩。那些我以为早就被工作和现实磨掉的情感，竟在这间屋子里重新鲜活起来。
“还有最后一样东西。”他松开我，走到卧室门口，指了指床头柜，“抽屉里有个盒子，需要密码。”
我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锁着，旁边贴了一张便签：
“我们第一次牵手的日子。”
我闭上眼，回想那个下午。那天也是阴天，我们在海边散步，海风吹得有点大。他牵住我手的时候，掌心有点出汗，但握得很紧。
我输入了那天的日期。
咔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躺着一枚旧怀表，表面有些氧化的痕迹，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你是我命运的钥匙。”
我拿起它，指尖着那行字，喉咙发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他。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坚定：“因为你值得。”
夜更深了，窗外的雨己经停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清脆地敲在地上。他点燃了壁炉，火光跳跃着，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翻那本相册。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故事，有的己经被遗忘，有的却被悄悄藏进了记忆深处。
翻到最后一页时，我看到一张空白的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
未来待续。
我望着那行字，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我不知道这份温暖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在这一刻，我愿意相信，它真的存在。
我靠在他肩上，轻声说：“谢谢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我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壁炉里的火光映照着我们的影子，它们交叠在一起，在墙上拉得很长，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