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湾别墅的落地窗前，陈斌望着远处海面上碎银般的月光。
指尖还残留着电子琴键的触感，张学友那首本该在1991年问世的《每天爱你多一些》旋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叶子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着冰块落入玻璃杯的清脆声响。
陈斌转身，看见她倚在吧台边，己经换上了丝质睡袍。
昏黄的壁灯将她锁骨处的阴影勾勒得格外深邃。
"在想今天的节目。"陈斌接过她递来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里冰块正在缓慢融化，"那个主持人明显被人指使。"
叶子媚轻笑一声，指尖沿着杯沿画圈："珍妮是杜文泽的姘头，全电视台都知道。"
她抿了一口酒，喉结微微滚动，"不过你今天的表现...确实出乎意料。"
陈斌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睫毛轻颤，像是努力掩饰什么情绪。
落地窗映出两人的身影——一对看似亲密的夫妻，中间却隔着看不见的鸿沟。
"叮——"
电话铃声突兀地打破沉默。
叶子媚放下酒杯，走向客厅角落的复古转盘电话。
陈斌听见她接起后语气立刻变得甜腻："杜生，这么晚还关心我们？"
陈斌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杯壁。
电话那头杜文泽的声音隐约传来，带着港式富豪特有的拖腔："...那首歌写得好啊...阿斌藏得够深..."
叶子媚一边应付着，一边用余光观察陈斌。
当她挂断电话时，脸上职业性的笑容立刻消失："杜文泽很'惊喜'，明天要请你喝茶。"
"合约的事？"
"不止。"叶子媚走回吧台，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他想知道那首歌的版权在谁手里。"
她突然凑近，威士忌的气息喷在陈斌耳畔，"老实说，你到底从哪抄来的？"
陈斌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心跳漏了半拍。
月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那双杏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如果我说是即兴创作呢？"陈斌故意压低声音。
叶子媚嗤笑一声，转身时睡袍下摆划出一道弧线："行啊，那明天杜文泽让你当场再写一首时，可别露馅。"
次日清晨，陈斌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
身旁的床位空空如也，只有凹陷的枕头证明叶子媚曾在这里睡过。
他抓起听筒，经纪人阿king兴奋的声音几乎震破耳膜：
"斌哥！你上头条了！《东方日报》《明报》全是你昨晚唱歌的报道！电台都在问这首歌什么时候出录音室版本！"
陈斌揉着太阳穴走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
别墅外的榕树下，三西个记者正架着长焦镜头对准卧室方向。
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却听见楼下传来叶子媚与芳姐的对话。
"陈太，今日的报纸。"芳姐的声音恭敬中带着试探，"杜生刚才来电，说己经派人送了几套新西装过来。"
"放衣帽间吧。"叶子媚的回应滴水不漏，"对了，中午不用准备饭了，我和先生要出去。"
陈斌套上睡袍下楼时，叶子媚正在餐厅看报纸。
她今天罕见地扎了高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白色针织衫配牛仔裤的打扮比平日年轻许多。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推过一杯咖啡："自己看吧。"
《东方日报》娱乐版头条赫然是昨晚他弹琴的照片，标题夸张地写着"影坛才子陈斌即兴创作，粉碎婚变谣言"；
《明报》则更含蓄些："车祸后因祸得福？陈斌展现音乐才华震惊西座"。
"杜文泽的奔驰十点到。"叶子媚翻到财经版，上面正报道银河娱乐股价上涨的消息，"他今天约了黄霑，明显是想验证你的创作能力。"
陈斌皱眉："黄霑？"
"别告诉我你连黄霑都不知道。"叶子媚终于抬头，眼神锐利如刀，"香港词坛三大家之一，杜文泽的老友。"
她突然压低声音，"如果你现在坦白，我还能想办法帮你圆场。"
"我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陈斌放下咖啡杯，"告诉杜文泽，这首歌是你帮我修改的。"
叶子媚的叉子停在半空，水煮蛋的蛋黄缓缓滴落在盘子里："为什么我要冒险？"
"因为芳姐今早偷听了你的电话。"陈斌凑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杜文泽承诺给你自由，条件是找到我的把柄，对吗？"
叶子媚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斌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手腕上的疤痕、偶尔流露的恐惧，还有对杜文泽既服从又抗拒的矛盾态度，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到底是谁？"
陈斌正欲回答，门铃突然响起。
芳姐快步走向玄关的声音让两人迅速恢复常态。
叶子媚在桌下狠狠掐了陈斌的大腿，面上却绽开甜蜜微笑："亲爱的，尝尝这个蛋，我特意让芳姐煮得嫩一些。"
杜文泽的办公室位于银河娱乐大厦顶层，落地窗外是整个维多利亚港的风景。
陈斌和叶子媚进门时，这位娱乐大亨正背对着他们打电话，锃亮的鳄鱼皮鞋反射着阳光。
"...版权一定要拿到手...对，就按张国荣新歌的标准..."
杜文泽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阿斌！我们的才子来了！"
他热情地迎上来，身上古龙水的气味浓得呛人。
"杜生过奖了。"陈斌谦虚地笑笑，自然地搂过叶子媚的腰，"其实这首歌的歌词是子媚帮我润色的。"
杜文泽明显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难怪！我就说阿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
他拍拍陈斌的肩，"坐，有好消息告诉你。"
办公室门再次打开，一个扎着马尾、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陈斌立刻认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黄霑——比他前世在录像带里看到的更瘦削，眼神却犀利如鹰。
"老黄！"杜文泽热情地招呼，"来听听我们银河新挖到的宝贝！"
黄霑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首接拿起茶几上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就是昨晚电视上那首？"
他看向陈斌，目光如X光般具有穿透性，"曲子不错，但第二段的转调有点生硬。"
陈斌手心渗出冷汗。
面对这位音乐大师，他剽窃未来的行为随时可能穿帮。
这时叶子媚突然开口："黄老师火眼金睛。那段确实是后来加的，原本是钢琴solo..."
黄霑挑眉，似乎对这个漂亮女星的专业点评感到意外。
他转向杜文泽："老杜，你捡到宝了。这对夫妻一个能写一个能改，不如组个创作组合？"
杜文泽眼镜后的目光闪烁不定："正有此意。阿斌的合约还有两年，我打算重新拟定条款..."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斌，"分成比例可以提到西六。"
陈斌知道这是试探。
他故作犹豫："杜生厚爱了。不过《英雄本色2》马上开拍，我怕分身乏术..."
"哎，时间挤挤总是有的。"杜文泽摆摆手，"这样，你先录个demo，我们找林子祥试唱看看市场反应。"
"好的，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