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鸽子了?什么意思?那些领导没来吗?”
“嗯。”
陆岩点了点头,继续完善着他的谎言。
“本来约好了七点在附近的酒店吃饭,我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一首在那儿等着,结果等到现在,打电话过去,对方的秘书才说领导临时有更重要的会议,来不了了,饭局取消。”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细节丰富,连时间和地点都编造得清清楚楚,听起来无懈可击。
“怎么会这样啊!”
程挽歌一听,瞬间就信了。
她脸上的疑惑立刻被满满的心疼和愤怒所取代。
他父亲也是体制内的人物,但对待任何人都没有做过这种放别人鸽子的事情。
“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说好了又临时取消,还让你等了那么久!”
她气得小脸都鼓了起来,为陆岩打抱不平。
“那你一个人...就跑到这里来了?”
“嗯。”
陆岩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失意的创业者该有的样子,他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七分无奈三分自嘲。
“感觉有点...丢脸,又有点烦,不想马上回学校,就想找个地方自己待一会儿,吹吹风,清醒一下。”
这番说辞,完美地解释了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以及他身上那股被路人误解为“失恋”的忧郁气质。
程挽歌的心瞬间就被揪紧了。
她想象着陆岩为了那个重要的机会,穿戴整齐,满怀期待地提前赶到酒店,像个傻瓜一样在寒风中或者酒店大堂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结果却等来一个冰冷的取消通知。
那种从云端跌落的失望和被人轻视的难堪,该有多难受啊。
她再也忍不住了。
程挽歌上前一步,张开双臂,一下子将坐在长椅上的陆岩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自然。
程挽歌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怜惜,像哄一个受委屈的孩子。
“别难过,别难过!”
一股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和冬夜清冽空气的气息瞬间包裹了陆岩。
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将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散发着暖意的颈窝处。
她的羽绒服很柔软,带着她的体温,瞬间驱散了陆岩周身的寒意。
她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一只手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抚摸着他后脑勺的短发,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一种近乎母性的安抚意味。
她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又轻又柔,带着一丝心疼的颤音,眼泪竟然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滴落在陆岩的头发上。
“不就是一次饭局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他们没有眼光,是他们的损失!我们不稀罕!”
她抱着他,把他当成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哄着。
“以后你会让他们知道,今天对你爱搭不理,明天你让他们高攀不起!”
她甚至还笨拙地引用了一句网络上的流行语来安慰他。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晃动着身体,试图将温暖和安慰传递给他,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哄劝的鼻音。
“不难过哦,学姐在呢。”
陆岩埋在她的怀里,鼻尖萦绕的全是她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能听到她因为心疼而加速的心跳。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滚烫的眼泪,正顺着他的发丝滑落。
这一刻,他的愧疚感达到了顶峰。
他只是撒了一个谎,一个为了掩盖自己脚踏三条船的谎言,却换来了她毫无保留的、最真挚的心疼和安慰。
他甚至产生了一股冲动,想要立刻向她坦白一切。
但理智死死地扼住了这股冲动。
“我没事。”
陆岩闷闷地从她怀里开口,声音因为愧疚而显得更加沙哑。
“就是...有点不甘心。”
程挽歌把他抱得更紧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欢快一些。
“好啦好啦,别不甘心了!为了那种不守信用的人生气,不值得!”
她松开陆岩,捧着他的脸,用手指轻轻擦去他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走!学姐带你去个好地方,散散心!把不开心都忘掉!”
说着,她就拉起陆岩的手,想把他从长椅上拽起来。
“去哪儿?”
陆岩的心又提了起来。
“去逛街啊!我室友们也都出去约会了,本来我打算一个人逛的,刚好碰到你,咱们一起逛!”
程挽歌理所当然地说道。
“步行街的圣诞集市那么热闹,我们去吃好吃的,看好看的,听他们唱圣诞歌!保证你马上就开心起来了!”
逛街?步行街?
陆岩的脑海里瞬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开什么玩笑!
步行街那种地方,人山人海,是全诗城年轻人的聚集地。
他要是现在和程挽歌手拉手地出现在那里,万一...
万一迎面撞上同样因为被他拒绝而出来散心的宋雨燃,或者江绯织...
那个画面,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让他魂飞魄散。
那将不再是简单的修罗场,而是核爆现场!
“不...不去了吧。”
陆岩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
“为什么呀?”
程挽歌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越是心情不好,越应该去热闹的地方转转呀,闷在这里只会越想越难过。”
“我...我就是想安静待一会儿。”
陆岩的大脑再次飞速运转,寻找着合理的借口。
“刚才在酒店等了那么久,人来人往的,有点累了,不想去人多的地方。而且...”
他看了一眼程挽歌,眼神再次变得“落寞”。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心情逛街。”
“这样啊...”
她眨了眨眼,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随即又漾开温柔的笑意。
“好吧,听你的,你想安静待着,那我们就待着,反正...”
她轻轻靠回陆岩的肩膀,声音低柔。
“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儿都行。”
这句话像一片轻柔的羽毛,却重重地落在陆岩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