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东是被一阵熟悉的鸡飞狗跳给吵醒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耳朵却跟雷达似的捕捉着院子里的动静。
得,贾家又唱大戏了。
这秦淮茹嗓门儿是真不赖,不去唱戏都屈才了,穿透力首逼高音喇叭,还自带立体环绕效果。
就是这戏码,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哦,又是棒梗那小子。
何雨东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昨儿个他睡得早,迷迷糊糊中好像是听见秦淮茹在嚎,还有贾张氏那老虔婆护犊子的嚷嚷声。
具体内容嘛,他当时困得要死,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只依稀记得跟“鸡”有关。
现在看来,这“鸡”事还没完呢。
他掀开薄被,慢悠悠地趿拉上鞋。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他哥何雨柱端着个搪瓷脸盆,盆里还冒着点儿热气。
“哟,哥,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老亲自给我打洗脸水?”
何雨东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语气里满是揶揄。
何雨柱白了他一眼,把脸盆往他手里一塞,盆沿儿的水晃荡出来几滴,溅湿了何雨东的裤脚。
“德性。”
何雨柱哼了一声,声音有点闷。
“赶紧洗漱,一大早的就贫。”
何雨东接过脸盆,入手温温的,倒也不烫。
“哥,你这不对劲啊,谁惹你了?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头往院子里瞅。
贾家那边倒是消停了,估计是昨晚战况太激烈,双方都需要中场休息。
何雨柱没搭理他的调侃,只是眼神往自家空荡荡的另一个房间瞟了一眼。
“雨水昨晚没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何雨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又没回来?这丫头,越来越野了。”
他嘴上抱怨着,心里却也清楚,何雨水一个年轻姑娘家,老这么夜不归宿也不是个事儿。
这年头,外面可不太平。
“行了,我心里有数。”
何雨柱摆摆手,不想多说的样子。
“你赶紧的,我还得上班去。”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厨房,估计是捣鼓早饭去了。
何雨东撇撇嘴,端着脸盆走到院子当中的水龙头下。
昨晚的喧嚣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着一丝焦躁的余味,清晨的凉风都吹不散。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洗脸,一边竖着耳朵听各家各户的动静。
这西合院啊,就是个天然的八卦集散地,还是24小时滚动播报那种。
谁家多根葱,谁家少块煤,不出半天全院都知道。
他正想着,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哟,雨东起来了?”
是一大妈。
她手里端着个粗瓷大碗,里面好像是棒子面粥,正冒着热气。
一大妈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眼神却在何雨东身上滴溜溜地转,像是在评估什么。
何雨东心里门儿清,这老太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呸,说错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大妈早啊。”
他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心里己经开始盘算怎么开溜。
“刚起,这不,我哥催命似的让我赶紧收拾。”
一大妈笑眯眯地走近几步,碗里的粥香也飘了过来。
“正熬了粥,雨东啊,要不……上我们家吃点儿?”
她热情地发出邀请,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光芒。
何雨东心里咯噔一下。
得,来了。
这西合院里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尤其是这一大爷一大妈家的饭,吃一顿,指不定就得欠下多大个人情。
他可不想跟他哥似的,被道德绑架,最后成了贾家的长期饭票外加顶锅侠。
“哎哟,那多不好意思啊,一大妈。”
何雨东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
“我哥己经做上饭了,他那手艺您是知道的,我要是敢跑去您家吃,他非得把我的腿打折了不可。”
他这话半真半假。
何雨柱的厨艺确实是轧钢厂一绝,但要说因为他出去吃口早饭就打断腿,那纯属瞎掰。
主要是为了找个合理的借口。
一大妈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她嗔怪道,语气却依旧温和。
“你哥做的香,一大妈知道。这不是怕你们年轻人早上懒得动手嘛。”
何雨东心里暗笑,这老太太,还挺会顺杆爬。
“不懒不懒,我哥勤快着呢。”
他嘿嘿一笑,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一大妈,昨儿晚上贾家那是怎么了?我睡得沉,就听见闹哄哄的,跟唱大戏似的。”
他装作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一大妈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
“嗨,还能因为啥?”
她撇了撇嘴,朝贾家的方向努了努。
“还不是棒梗那小兔崽子,听说……是偷鸡了!”
“偷鸡?”
何雨东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心里却想,果然。
这棒梗,小小年纪不学好,真是随了他那死鬼爹贾东旭,还有他那不着调的奶奶贾张氏。
“可不是嘛!”
一大妈越说越起劲,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喜事。
“听说啊,是许大茂家刚买的预备下蛋的老母鸡,肥着呢!”
“结果呢?抓住了?”
何雨东顺着她的话茬问。
“那还能跑了?秦淮茹那丫头,昨晚发了好大的火,把棒梗打得哟,哭爹喊娘的。”
一大妈比划着,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贾张氏那老婆子还护着呢,说孩子小,不懂事。你说说,这么大的孩子了,偷东西还叫不懂事?”
何雨东点点头,深以为然。
这贾张氏,就是个老糊涂,慈母多败儿,慈祖母更完蛋。
“后来呢?”
“后来?后来棒梗那小子还不承认,硬说是……是你哥,傻柱偷的!”
一大妈说到这里,特意顿了一下,观察着何雨东的反应。
何雨东心里冷笑一声。
好嘛,这剧情走向,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
傻柱,傻柱,他哥这外号真是没白叫,整个院子,谁有事没事不拉他出来顶个雷啊?
“我哥?”
何雨东故作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不能吧?我哥虽然有时候是有点憨,可他偷鸡干嘛呀?他自己就是厨子,想吃什么鸡弄不来?”
这话倒是实话。
何雨柱在食堂那是一把手,鸡鸭鱼肉,过他手的多了去了,犯得着去偷许大茂那只瘦鸡?
除非他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两扇门反复夹。
一大妈叹了口气,摇摇头。
“谁说不是呢。可棒梗那孩子,一口咬定。秦淮茹气得呀,又是一顿胖揍。”
她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味昨晚的激烈场面。
“闹得整个院子都睡不好觉。后来还是几位大爷出来说了几句,才消停了些。”
何雨东听明白了。
合着昨晚这热闹,又是棒梗惹祸,傻柱背锅,秦淮茹和稀泥,贾张氏搅混水。
经典永流传啊。
“唉,这贾家啊,真是一言难尽。”
何雨东也跟着叹了口气,作悲天悯人状。
他可不想掺和贾家的破事,听听八卦就行了。
一大妈见他这样,以为他也在为他哥抱不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可不是嘛。所以啊,雨东,以后你们兄弟俩,也得多留个心眼。”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院子里人多嘴杂,什么人都有。”
何雨东连连点头。
“一大妈您说的是,我们晓得的。”
心里却在想,您老人家不也是这“什么人都有”里面的一员嘛。
“行了,粥快凉了,我先进去了。雨东啊,有空过来坐坐。”
一大妈看样子是没能成功推销掉她的早饭,也没再坚持,端着碗转身回屋了。
何雨东看着她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
总算是把这位给应付过去了。
他加快了洗漱的速度,脑子里却在琢磨何雨水的事。
这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
昨晚没回来,今天早上也不见人影。
可别真出什么事才好。
他甩了甩头,把毛巾搭在盆沿上。
算了,天塌下来有个高个儿顶着,他哥何雨柱还没急呢,他操这份闲心干嘛。
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说起来,他哥做的鸡蛋饼,那叫一个香啊……
何雨东吸溜了一下口水,端着脸盆,脚步轻快地往自家屋里走去。
至于贾家的烂摊子,爱谁谁,反正别指望他何雨东会去主动收拾。
他的人生信条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火绝对不能烧到自己身上。
主打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外加“十级吃瓜群众”。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