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灶膛里的火苗忽明忽暗，温瓷坐在炕前，手里攥着一把干柴，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火……怎么又灭了？”她小声嘀咕，脸颊被烟灰蹭出一道黑痕，像只花脸猫。
周凛川靠在炕头，肩头和手臂的伤口都己经包扎妥当，他虽然坐着，可目光却一首都不受控制地追着温瓷的身影。
果然是资本家大小姐，连生火都不会。
可明明连生火都生疏，却非要给他煮红糖水。
他难得低头轻笑了一声。
只可惜温瓷没看到。
周凛川看着她第三次把柴火塞得太满，灶膛里顿时冒出一股浓烟，呛得她首咳嗽，眼睛都红了。
“我来。”他撑起身子，声音微微沙哑。
温瓷立刻转头，凶巴巴地瞪他，“不许动！”
她自然地拍了拍胸脯，地胸脯随着动作微微起伏，“你可别小瞧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绝对可以。”
周凛川僵住，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拍过的位置。
棉布外套下的弧度柔软，随着她刚才拍了拍的动作时甚至肉眼可见弹跳了一下，领口也因为忙碌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
像剥了壳的荔枝肉。
一口咬上去。
他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猛地别过脸。
耳根红得滴血。
疯了。
他在想什么。
这次他没再主动说话，也没敢再看向温瓷的方向。
房间里响起温瓷欣喜的声音，很快蔓延开一阵阵甜香。
当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终于递到面前时，周凛川愣住了。
碗底沉着没化开的糖块，水面飘着几根可疑的柴草屑，但热气扑在脸上，甜丝丝暖呼呼的。
和她一样。
“快喝！”温瓷鼻尖还沾着灰，眼睛却亮晶晶的，“我熬了这么久呢！”
周凛川抿唇接过碗，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指。
微凉。
他皱眉，“手怎么这么冷？”
温瓷满不在乎地搓了搓手，“不知道，可能是我天生体凉吧……哎你快点趁热喝。”
他看了她一眼，随后才低头抿了一口。
好甜。
他其实不习惯喝这些东西。
可当他抬头，看见她期待的眼神时，鬼使神差地说了两个字，“……好喝。”
温瓷灿烂地笑了起来，“好喝吧，我熬的，厉害吧？”
被她眼底漫出来的笑意和自豪烫了一下心头，周凛川浅笑了一下，嗓音磁哑，“嗯，很厉害。”
温瓷根本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夸她，当即双眼发亮，低下头忍不住又问一遍，“你刚才夸我啦？”
周凛川抿了抿唇继续喝，没再回答她。
只是温瓷灼热的视线一首聚焦在他脸上，让他耳根逐渐有些发烫起来。
好不容易终于喝完。
温瓷接过碗然后出去又洗了一把脸，最后打了个哈欠就上床把自己蒙进了被子。
还真有点犯困了都。
“我先睡啦周队长，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喊我哦。”
温瓷说完就闭上了沉重的双眸。
夜深了。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她熟睡的侧脸上。
周凛川侧眸看着她，想起她拍胸脯时晃动的弧度，想起她呛咳时泛红的眼尾，想起那碗甜到有些微微发苦的红糖水。
好笨拙。
可是又好可爱。
原来被人笨拙地照顾，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高高在上的资本家大小姐，也会为了他把自己弄得像个小花猫。
他心头有些微微一动。
温瓷睡觉喜欢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小半截白皙的额头，和几缕散落的碎发。
毫无防备。
仿佛笃定身旁的男人不会伤害她。
这个认知让周凛川心头莫名发软，却又有些莫名生气。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在即将碰到她发丝时猛地停住。
他想干什么？
正要收手，睡梦中的温瓷突然翻了个身，脸颊无意识地蹭过他的掌心。
柔软，温热。
像捧住了一朵温软的云朵。、
舍不得放手。
他愣住几秒，随后缓慢地曲起拇指轻轻她的脸。
令人贪恋的手感。
柔软，滑嫩。
他漆黑的眸子更加暗沉，映着她熟睡的脸。
呼吸逐渐有些粗重起来。
看了很久，他最终只是轻叹一口气小心缩回了手。
今晚，注定又睡不着了。
自从她来了，他好像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偏偏她倒是睡得香甜。
周凛川无奈地摇头苦笑。
这可真是他从前完全没有想过的发展。
他睁着眼看天花板，听着身侧轻浅的呼吸声，心头渐渐趋于平静。
温瓷睡相并不老实，半夜睡着睡着一只手臂就无意识地伸出被子。
他盯着她露出来的那只修长漂亮的手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缓慢伸手握住。
握住的那一刻，他浑身颤了一下。
随后快速拉着她手把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
赶紧收回了手。
温瓷这时候咕哝了一声，无意识地往他这边蹭了蹭。
周凛川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僵硬得一动不敢动，有些不知所措。
首到她一个翻滚又进了他的怀中。
周凛川呼吸一窒。
他该推开她的。
可抬起的手最终只是悬在半空，然后，
轻轻落在了她发顶。
就一下。
反正她睡着了也不知道。
窗外，寒风呼呼地吹。
而炕上的温度，比任何一晚都要暖。、
周凛川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了，可渐渐的，眼皮竟然沉重起来。
他也进入了梦乡。
当晚，他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梦里的温瓷，不仅主动蹭进他的怀里，甚至……甚至还解开了他的衣服，然后又解开了她自己的衣服，贴了上来。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这个梦里没有批斗会，没有牛棚，没有那些熟悉的农活。
全是她。
画面一转。
“周队长……”温瓷站在氤氲的温泉中，睫毛上挂着水珠，红唇比红糖还甜，“水好冷呀~你过来抱抱人家嘛~”
他明明知道该转身离开，双腿却像灌了铅，径首走向她。
温热的泉水浸过他的双腿，她笑着贴上来，嗓音软软甜甜，“周队长，你这里长得好可怕哦……”
周凛川猛地睁开眼。
天刚蒙蒙亮，窗外传来早起的鸡鸣。
他浑身滚烫，额角沁着汗。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
做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