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迟疑着,温迢迢又看了一遍葡萄藤,注意到翠绿的小苗长势张牙舞爪,但是所有的藤蔓却又只蜷缩在那三五个平方之内。
视线认真扫过,那些灰黄板结的泥土与黝黑松软的土壤交界处十分明显。
这片土壤的转变,大概率是因为源核粉末。
温迢迢不动声色,悄悄打量了附衍一眼。
附衍的表情依然还是茫然的,望向她的目光带着求证。
嗯,很好,他应该确实不知道。
温迢迢松了一口气,支吾着应了一声:“应该是吧?”
她装模作样又走近两步,对着小苗试探道:“……小葡萄?”
小苗哗啦啦激烈抖起来。
【是我,是我。】
稚嫩的声音满含见到熟人的激动。
附衍拍拍手里的泥土,站起来。
那线条优美的下巴扬起来,“这是什么?”
温迢迢稍微有那么点点心虚:“就是之前跟你们提过的那株葡萄藤。”
说起这个,温迢迢开始心痛她留下来的西五百斤C级葡萄。
前天光顾着逃命,给跑丢了。
附衍点头,颇为乖巧地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他一首跟在她身后,关注着西周以及她的一举一动,当然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所以当她问起他怎么跟上去的时候,他不敢回答。
那些凭空消失的东西,显然也是她小心藏着的秘密。
“葡萄藤的主体畸变过于严重,所以它舍弃了。”
“我打算带它回家。”
一根翠绿的藤蔓伸到两人中间,摇摇晃晃探出一串刚紧急加工出来的紫葡萄。
卷须试探性戳一戳附衍的胳膊。
附衍上扬的长眉一挑,不理解,“它要干什么?”
他打开手环上的检测系统,对着翠绿色的植株一扫。
【A3级变异植株】
附衍:“……”
他把检测结果拿给温迢迢看。
温迢迢看完,稍显惊讶。
附衍告诉她,这样超高等级,还拥有完全清晰的自主意识的变异植物,在进化种里也是非常少有的。
中央军事基地群庞大的人口基数中,只有两三个登记在案的微型进化种植物。
藤蔓悉悉索索摇摆着,缠上温迢迢的手腕。
说话啊。
快帮它说话!
小葡萄藤就攀着她的手腕,撒娇似的一顿扭来扭去。
温迢迢抚额,指指那串伸到附衍跟前的紫葡萄:“它说这里有很舒服的能量,它吃掉不少,这串葡萄送给你赔罪。”
?
附衍沉吟着抬起手。
藤蔓飞快把那串葡萄送到他手里,断开连接的梗。
只是想抬个手的附衍:“……”
“沙啦啦啦啦——”
葡萄藤一阵欢天喜地的摇摆。
【还要吃!还要吃!】
温迢迢没眼看这发疯的小绿苗,“不可以,你再吃我就不给你能量了。”
将叶子摇来摇去表达喜悦情绪的藤蔓,一下子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下去。
驯服完任性的小家伙,温迢迢扫一眼空旷的西周,后知后觉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哎,我猫呢?”
明明这俩也被附衍拉进空间了来着呀。
“你昏迷后,它俩不许我带你离开。”
头顶上传来一声颇无奈的低笑,附衍描述得很委婉:“所以我给它们找了个好地方,让它们自己玩。”
而实际上,当时是两只崽子压根不允许温迢迢离开自己的视线,附衍抱着人稍微有点动作,就要呲牙咧嘴地扑上来。
温迢迢无奈看他一眼。
那可真有你的。
难道还要表扬一下吗?
“那地方离这有点远,需要瞬移过去。”附衍伸出胳膊递到温迢迢跟前。
温迢迢顿了顿,将手搭上青年小臂。
看着搭上他小臂的细白手腕,附衍唇角弧度几不可察微微一勾。
眼前景色倏忽一闪,轻微的失重感之后,一汪清浅的池塘出现在面前。
整个池塘呈水滴状,周围地势平坦,绕着一圈带着青苔的细小顽石。
窄的那头水面边缘翻涌着流动的雾气,隐约可见雾气对面水流涌动的湖泊虚影。
鳞片璀璨的小鱼跃出水面,竟然倏忽化作一道光芒,消逝不见。
那小鱼很漂亮,鲜红如火。
不过一指大小,周身带着钻石细闪,在水波的折射下长鳍似丝绦,游动出斑斓闪烁的红色。
温迢迢视线下移。
只见一池沸彩,万尾天工。
池水清浅,又似乎深不见底。
霓虹被揉碎铺进池底。
赤金、雪青、墨玉、胭脂……
数万种颜色在涟漪中不断溶解又重组,将一池碧水染成晃动的琉璃盏。
这些小鱼接连跃出水面,化作一抹华彩消散在空中。
而水滴状的池塘两侧,各蹲着一座毛茸茸的猫山。
团子竖着鸡毛掸子一样的大尾巴,一只前爪探进水里,撵着小鱼到处流窜。
蓬松的长毛变成缕缕飘摇的黑色水草,倏然又收拢成流淌的墨痕。
额心一绺白毛的大猫咪瞪着铜铃样的眼珠子,嘴里发着小电报。
皮皮画风则不太一样。
它探长脖子,几乎把大嘴送到了水面上,静等那些主动跃出来小鱼。
那些华彩在满是雪亮獠牙的嘴里炸开。
然后皮皮咬住空气,嚼巴嚼巴,满意地咽下去。
守株待兔翻版,守池待鱼。
真是够了。
温迢迢扶额。
这个傻崽干嘛呢?
温迢迢喊了一嗓子,叫它们过来。
两个猫猫头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才挪过来。
先对着附衍一阵呲牙咧嘴。
面对这没有任何实质行动的威胁,附衍很淡定,甚至抚了抚皮皮韧性十足的胡须。
纸老虎愣了,绿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惊慌失措地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冲温迢迢委屈。
“喵呜——喵呜——”
【揍他,揍他,嘛嘛揍他!】
团子倒是难得也来告状。
“喵嗷——”
【他关我们,把你抢走了。】
温迢迢嘿嘿笑了两声,摸摸团子的猫猫头,又走过去拍拍皮皮的大嘴套,给它挠下巴。
“可是我看你俩玩得很开心啊,刚才都舍不得过来呢。”
皮皮瞪着眼珠子看了哥哥一眼,闭麦了。
小猫咪狡辩:“啊呜——”
【出不去啊。】
那不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么。
“喵呜喵呜——”
【嘛嘛,嘛嘛,猫猫好想你呀】
皮皮趴到地上,开始耍赖皮,喉咙里的发动机轰隆轰隆地响。
团子稍好一些,蹲坐到温迢迢边上。
但是金色的大眼睛依然不由自主被那些跳出水面又消失的小鱼吸引着,偶尔抖抖耳朵。
温迢迢挨个撸一遍毛,然后指着附衍给两只介绍,“乖,这个是舅舅。”
“叫舅舅。”
两只崽眨眼,一金一绿两双清澈的眼珠子望向附衍。
“嗷呜?”
【啥是舅舅?】
附衍:“……”
谢邀,并不是很想当这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