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芝兰看完信又把信件放进木盒中,小心的收起来。想到媚儿所写第二封信件。满脸微笑。
"这丫头,还真是个天生的生意经啊!"孙芝兰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她想起从前听师父提起,胡媚儿十西岁就能帮着母亲打理铺面,十五岁就把青竹镇的绸缎庄经营得风生水起。如今看来,这些传言果然不虚。信中所列的种种筹划,从镖局选址到码头建造,从货栈经营到伙计调配,无不显示出师妹过人的商业头脑。
但转念一想,孙芝兰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明白,胡媚儿这般尽心竭力,说到底都是为了她这个师姐。当年在山上学艺时,两人同吃同住,情同姐妹。如今自己初得封地,师妹就立刻调动全部资源来相助。这份情谊,让她心头涌起阵阵暖流。
孙芝兰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牡丹。她深知治理孙平县绝非易事,眼下最棘手的就是人手不足。作为新嫁入京城的县主,她在朝中根基尚浅,身边连个得力的管事都没有。就在她蹙眉思索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母亲的师妹张小杏。
"对啊!张姨就在京城!"孙芝兰眼前一亮,想起当初进京时正是张小杏亲自护送。她快步回到桌前,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这是张小杏临别时赠予的信物。指腹着温润的玉面,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她记得母亲说过,五岁那年遭遇变故,是张姨派马家镖局的人连夜将她送到云梦山。后来又是张姨冒险救出被困的母亲。这些年来,马家镖局始终暗中关照,连大力哥的信件都是通过他们的渠道传递。按辈分,这位与母亲情同姐妹的前辈,她该恭敬地唤一声"张姨"。
孙芝兰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想起母亲讲述的往事。张小杏年轻时拜在林幽子门下学艺,与母亲在祁山相伴多年。那位林幽子前辈不仅是母亲的姑姑,更是云梦山道观的前任观主。而自己的授业恩师徐凤,正是林幽子一手培养的接班人。这般盘根错节的关系,让她与张小杏之间平添了几分亲缘般的羁绊。
"看来得尽快去拜访张姨了。"孙芝兰喃喃道,目光落在窗外的暮色上。她盘算着明日就让丫鬟去马家镖局递帖子。有这位阅历丰富的长辈指点,再加上胡媚儿派来的精兵强将,治理孙平县应该会顺利许多。想到这里,她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对即将展开的新征程也多了几分信心。
更值得一提的是,徐凤师傅,正是由林幽子捡来并培养的,最终成为了新一任的观主。
第二天一大早,孙芝兰便坐着马车前往马家镖局。车轮碾过京城清晨微湿的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晨雾中隐约可见街边早点摊升起的袅袅炊烟。车厢内,她仍在心底盘算着如何向马家开口借人同去孙平县——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能显得过于唐突或失了县主身份,这分寸着实让她有些犯难,几番思量也未得万全之策。
马车在镖局那对威武的石狮子前稳稳停下。孙芝兰刚被丫鬟搀扶着下了车,门口那位熟识的管事一见是她,仿佛见到了救星,脸上焦急的神情几乎要溢出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深深一揖:"县主!您可算来了!夫人正在后院花厅里大发雷霆,处罚瑶小姐呢!您快去劝劝吧!"
张瑶,正是张小杏最小的女儿,随了母姓,今年才十六岁,性子活泼跳脱如林间小鹿。她也曾拜在云梦山门下,算是孙芝兰的小师妹,两人关系极好,几乎无话不谈。这小丫头满脑子都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英雄梦,平日里最爱听江湖侠客的故事。
管事边走边急急地低声解释:"唉,昨儿瑶小姐在街上,瞧见个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她那火爆脾气哪里忍得住?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那人的腿给生生打断了!这下可惹了大祸,对方来头不小,好说歹说,最后夫人赔出去整整五十两雪花银,事情才勉强压下来。夫人气坏了,这不,正罚着呢!"
孙芝兰心头一紧,随着管事匆匆穿过前院。练武场边兵器架上寒光微闪,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清晨练功的汗味。刚走近花厅的月洞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张小杏拔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不长记性!这次赔出去的银子,全从你每月的例钱里扣!扣足五年!我看你还拿什么去外面惹是生非!” 张小杏的声音又气又痛,显然被女儿的不省心伤透了脑筋。
“娘!” 张瑶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明显的哭腔和委屈,“五年?那得扣掉我二百五十两啊!太狠了吧!明明就赔了五十两!您……您这是翻倍,这不公平!” 她试图据理力争,声音尖利起来。
“公平?你打断人家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公不公平?” 张小杏的怒斥更响,伴随着一声似乎是拍在桌子上的闷响,“我看五十板子下去,把你屁股打成八瓣儿,你才记得住什么叫规矩!那二百五十两,是你这些年惹祸我替你填的窟窿!如今连本带利,统统给我吐出来!省得你手上有钱就惹事!”
“呜呜……娘,我知道错了,真的!” 张瑶的调子瞬间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讨好,“要不……您换个罚法?关我禁闭!关半年都行!我保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府里当个大家闺秀!可这钱……您能不能少扣点儿?二百五十两,我这辈子都攒不够啊!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她声音拖得老长,试图用“禁闭”来换取“减刑”。
孙芝兰站在花厅外,透过半开的雕花木窗,将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张小杏今日穿着一身靛青色劲装,腰间还系着练功用的宽腰带,显然是刚从演武场回来就急着教训女儿。她气得脸颊泛红,一手叉腰,一手拧着张瑶的耳朵,而张瑶则踮着脚尖,龇牙咧嘴地讨饶,小脸皱成一团,眼里泪花首打转。
"娘!您轻点儿!耳朵要掉了!"张瑶疼得首跺脚,却又不敢挣脱,"我这不是见义勇为嘛!那登徒子当街调戏卖花女,多可恶啊!"
张小杏闻言更怒:"见义勇为?你那一脚下去,人家腿骨都折了三截!大夫说至少要躺三个月!"她松开女儿的耳朵,转而用手指戳着张瑶的脑门,"我教你的分寸呢?制服歹徒和把人打残是一回事吗?"
张瑶揉着发红的耳朵,委屈巴巴地辩解:"我...我一时没收住力道嘛。您不是常说习武之人要路见不平..."
"还敢顶嘴!"张小杏气得抄起桌上的戒尺
芝兰在门外听得好笑。透过半开的雕花木窗,龇牙咧嘴地讨饶,小脸皱成一团,眼里泪花首打转,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二百五十两太多了”。这母女俩一个怒火冲天,一个“据理力争”,场面既紧张又透着一丝让人忍俊不禁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