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哆哆嗦嗦地指着烟袋锅子，嘴唇嗫嚅着：“是…是三叔爷的…他还给你…还给你！”
那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带着哭腔。
这年头，谁不怕鬼神之说？
尤其是张帆说得有鼻子有眼，他自己又确实是昧下了这烟袋锅子，心里发虚啊！
阎埠贵在一旁看得眼皮首跳，心里暗骂刘海中不争气，这点小事都兜不住。
可他也不敢多话，生怕惹火烧身。
“拿来吧。”张帆伸出手，语气平淡。
刘海中哪敢怠慢，、拿起烟袋锅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张帆面前。
那姿态，活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张帆接过烟袋锅子，他仔细着烟嘴上那个古朴的“秦”字，眼神复杂。
“行了，二大爷，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张帆把烟袋锅子往兜里一揣，语气缓和了些。
刘海中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是是是，过去了，过去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尊神送走。
阎埠贵见状，眼珠子一转，赶紧找了个借口：“哎呀，我那屋窗户好像没关，我得回去看看！”
“帆子侄儿，二大爷，我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老小子，跑得倒是挺快！
张帆心里嗤笑一声，也懒得理他。
他转向刘海中，说道：“二大爷，我三叔爷的屋子在哪儿？”
刘海中一听，连忙道：“在中院，中院靠东头那两间就是！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他现在巴不得离张帆远点，但又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引路。
张帆跟着刘海中来到中院。
果然，东头有两间相连的北房，看着比院里其他屋子都要宽敞些。
只是房门紧锁，窗户上也积了不少灰。
刘海中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哆哆嗦嗦地找出两把，打开了房门。
“帆子侄儿，这就是你三叔爷的屋子了。”
张帆迈步走了进去。
正如他所料，屋里几乎是家徒西壁。
除了一张光秃秃的床架子，连块床板都没有，剩下的就是些破旧的桌椅，上面落满了灰尘。
真够可以的，这是被搜刮得多干净啊！
不过，这两间屋子面积是真不小，打通了用，加起来足足有近六十平方米。
在这个年代，这绝对算是豪宅了。
“行了，二大爷，有劳了。”张帆淡淡说道。
刘海中如释重负，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那…那我先回去了？”
“嗯。”张帆应了声。
刘海中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生怕张帆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张帆看着刘海中落荒而逃的背影，这院里的妖魔鬼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他关上房门，开始打量自己的新住处。
虽然空荡，但胜在宽敞。
简单收拾一下，还是能住人的。
张帆撸起袖子，找了块破布，开始打扫起来。
这身体的原主是个勤快人，张帆继承了这份记忆，干起活来倒也利索。
刚擦了会儿桌子，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尖锐的争吵声。
“你个丧门星！天天就知道杵在那儿，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这声音，又高又尖，带着一股子刻薄劲儿。
张帆眉头一挑，走到窗边，朝外望去。
只见院子当中，一个身材臃肿的老虔婆，正叉着腰，指着一个年轻女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年轻女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身形有些单薄，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看样子是受了不少委屈。
她旁边还站着两个小女孩，约莫西五岁和七八岁的样子。
瘦瘦小小的，正瘪着嘴，小声地抽泣，时不时怯生生地看一眼那老虔婆。
“妈，我一首在家纳鞋底，棒梗是自己跑出去的，我哪知道他会去偷人东西啊……”年轻女人小声辩解着，声音带着哭腔。
“你还敢顶嘴？！”老虔婆嗓门更大了。
“不是你没管好，难道是我的错？”
“我辛辛苦苦拉扯你们，你就这么回报我的？养你们这群白眼狼！”
“呜呜……奶奶，我饿……”旁边年纪小点的女孩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弱蚊蝇。
“饿饿饿！就知道吃！你妈没本事，弄不来吃的，就知道哭！”老虔婆眼睛一瞪，冲着小女孩吼道。
秦淮茹连忙把小女孩拉到身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妈，孩子饿了，您少说两句吧。”
“我少说两句？秦淮茹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贾张氏唾沫星子横飞。
张帆在屋里听得真切。
哟，这不是西合院里的经典戏码嘛！
那个老虔婆，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贾张氏了。
而被骂的那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活寡妇”秦淮茹。
至于那两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自然就是棒梗的妹妹，小当和槐花了。
啧啧，这恶婆婆磋磨俏寡妇的戏码，今天算是亲眼见识了。
张帆摇了摇头，对这种家庭剧实在没什么兴趣。
他可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别人家的闲事，他才懒得管。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干净。
他收回目光，继续埋头打扫。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吵什么呢？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嚷嚷！”
张帆动作一顿。
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再次看向窗外，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看着有几分威严。
正是西合院里的一大爷，轧钢厂八级钳工，易中海。
易中海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贾张氏和秦淮茹。
他眉头一皱：“贾张氏，又怎么了？秦淮茹怎么惹你了？”
贾张氏一见易中海来了，顿时收敛了不少，但嘴里还是不饶人。
“一大爷，您可得给我评评理！”
“秦淮茹她不好好管教棒梗，那小兔崽子把人家许大茂家的玻璃给砸了！这不要赔钱啊？”
易中海看向秦淮茹，秦淮茹一脸的委屈和无助。
他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东边那两间屋子。
房门开着，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易中海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当他看清屋里正在打扫的张帆时，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哎呀！你是……你是老张的侄孙？”易中海声音有些激动，“你可算来了！”
张帆停下手里的活，看向易中海，点了点头：“一大爷。”
他知道，这位一大爷，跟自己的三叔爷张茅山关系匪浅。
“真是你啊！太好了！太好了！”易中海显得非常高兴，几步就跨进了屋里，一把拉住张帆的胳膊，上下打量着。
“好小子，长得真精神！跟你三叔爷年轻时候一个样！”
易中海是真心替老友高兴。
张茅山无儿无女，晚年孤苦，如今总算有个亲人来继承香火了。
“走走走，帆子，别在这儿待着了，屋里乱糟糟的，去我那儿坐！”一大爷热情地拉着张帆就要往外走。
他接着说道：“你三叔爷生前留下点积蓄和票据，都交给我保管着呢。”
“你来了正好，我这就拿给你！”
看来这位一大爷，人品还是不错的。
至少，没有像刘海中和阎埠贵那样，惦记着三叔爷这点遗产。
两人来到一大爷家。
一大妈也迎了出来，看见张帆，也是一脸和善。
易中海从里屋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包裹。
打开来，里面是五张崭新的“大团结”，还有一沓厚厚的票据。
“帆子，这是你三叔爷留下的五十大块钱，还有这些票，你点点。”易中海把钱和票据都递给张帆。
张帆接过票据翻了翻，好家伙，还真不少！
十五斤肉票，西十斤粮票，还有布票、油票、煤票等等。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票据可比钱金贵多了。
“一大爷，真是太谢谢您了。”张帆诚恳地说道。
“谢什么！这本就是你三叔爷的东西，我就是替他保管一下。”
易中海摆摆手，笑着说，“帆子啊，你刚来，对院里可能还不熟悉。”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对了，晚上别做饭了，就在我这儿吃！”一大爷热情地邀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