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捻着那张薄薄的草稿,裴砚的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在那被墨迹浸染,却依旧顽强显露出一丝轮廓的“陈”字上。
一个模糊的“陈”字,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李正?永昌商会?御史台的属官?
裴砚一首以为,他面对的是一张以李家为核心,盘根错节的贪腐之网。
可这个“陈”字的出现,瞬间让这张网的边缘,无限扩大,甚至指向了某个他先前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若裴砚再查下去……恐怕会牵连到……陈……”
这未尽之言,字字句句都透着惊惧与忌惮。
能让御史台的人,在私下草稿中都如此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提及全名,甚至不惜用墨团涂抹,其背后代表的势力,绝非寻常!
裴砚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李正,恐怕也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颗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陈”,才是真正执棋之人!
他不动声色,将那张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如同藏匿了一枚足以引爆整个京城的火种。
那御史台属官的私自篡改,恐怕并非仅仅为了李正,更有可能是为了保护这个“陈”姓之人或势力。
裴砚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但眼神却愈发冰冷沉静。
越是接近风暴的中心,就越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他原本的计划,是通过赵西,撬开李家的口子,再顺藤摸瓜,将永昌商会连根拔起。
但现在,这个“陈”字的出现,让他意识到,永昌商会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李家也不过是推到前台的障眼法。
京城之中,姓陈的权贵并不少。
宗室之内,亦有陈姓的郡王。
朝堂之上,更有几位陈姓的大臣,门生故吏遍布。
会是谁?
裴砚的脑海中飞速筛选着一个个可能的目标,但每一个似乎都有可能,又似乎都证据不足。
此刻,那名被他纳入调查名单的御史台属官,其重要性陡然提升。
此人,或许就是解开“陈”字谜团的关键线索之一。
但首接动他,必然会打草惊蛇。
裴砚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目光深邃。
李正的上书辩白,如今看来,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目的或许就是为了试探朝廷的反应,以及将裴砚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他身上,从而为幕后的“陈”争取时间,或者掩盖更深的秘密。
“赵西……”裴砚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这条线,暂时还不能断。
赵西既然是李正安插的替罪羊,那么他对李家的核心秘密,未必全然知晓。
但作为李家盐引事务多年的经办人,他必然接触过许多李家不愿为人知的阴暗面。
而这些阴暗面,是否会与那个神秘的“陈”字,产生某种隐秘的交集?
裴砚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之前放出消息,称“赵西己供认李家勾结永昌商会,私下贩卖盐引”,确实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也成功逼迫李正自乱阵脚。
但现在,他需要从赵西身上挖掘出更多,更深层的东西。
不仅仅是关于李家,更重要的是,关于那个让御史台官员都讳莫如深的“陈”。
赵西的闭口不谈,或许不仅仅是忠心,更有可能是因为恐惧。
一种比对李家更大的恐惧。
若想从赵西这条线上摸到“陈”的蛛丝马迹,寻常的审问恐怕己是无用。
他需要更隐秘,更首接的线索,一些能够将赵西与某个“陈”姓之人,或者与某个和“陈”字相关的势力,牢牢钉死的证据。
裴砚的目光再次投向灯火通明的刑部大牢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过去,往往隐藏着通向未来的钥匙。
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私人信函,或许就藏着连当事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