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裂缝渗出的黑液在地面炸开,像沸水泼在铁板上。陈默脚尖刚点地,那团液体己经爬过他鞋底,金属地板传来细碎的爆裂声。空气里浮起一股腥咸,像是烧焦的血。
林晚往后蹭了半步,指甲掐进掌心。她没说话,但鼻翼急促翕动,喉结上下滚动。
对面的男人动作突然停滞,原本蓄势待发的右臂猛然回撤。他后跳时膝盖微屈,落地无声,像踩着某种缓冲介质。
陈默站稳,手心蓝光还在流转,但瞳孔己经收缩。他盯着脚下蔓延的黑色物质,喉结抽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鬼东西?”声音比想象中哑。
男人没答话,视线始终钉在那片黑液上。他的太阳穴青筋一跳,右手五指不自觉蜷缩。
“谁?”林晚嗓子紧得几乎挤不出声音。
轰——
天花板塌了。整块金属板砸下来时扬起尘浪,震得人耳膜嗡鸣。烟雾腾起瞬间,黑影从缺口坠落。
没有风声。
没有脚步声。
只有两只脚同时向后退的摩擦声。
来人全身裹着流动的黑雾,战术服的接缝处不断渗出暗流。他抬起头时,林晚呼吸一滞——那张脸像是被火舔舐过,皮肤泛着蜡质灰白,嘴角撕裂到耳根,却毫无痛感。
“你……”对面男人喉间发出低沉的震动音,“怎么会……”
黑衣人眼珠转动,空洞的眼眶里泛起幽光。“你们玩得太过了。”声音像是砂纸磨骨头。
陈默下意识拽住林晚手腕,指尖发凉。
男人瞳孔骤缩,左腿肌肉绷紧,整个人进入战斗姿态。“你不是应该——”
“闭嘴。”
黑衣人抬手,动作未完就己出现在男人面前。两人相撞的刹那,空气发出短促的爆鸣。男人飞出去时撞断了两根钢梁,胸骨凹陷下去一块。
“卧槽!”陈默脱口而出,喉头发烫。
林晚咬住下唇,牙龈渗出血丝。
男人咳出一口黑血,抹掉嘴角时手指在抖。“你不该插手。”
“我不该?”黑衣人嘴角咧开更大,“是你忘了规矩。”
整个空间陷入死寂。连黑液扩散的声音都消失了。
陈默体内能量翻涌,但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在黑衣人面前就像烛火碰上了飓风。
“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转头看他一眼,目光像冰锥刺穿神经。“你不需要知道。”
“别装神弄鬼!”林晚嗓音嘶哑,“既然出手救我们,至少告诉我们你的目的!”
黑衣人沉默三秒,忽然抬手挥过墙面。线路亮起蓝光,像是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你们以为自己是主角。”他低声说,“其实,你们连棋子都不是。”
陈默太阳穴突突首跳,喉咙干涩。
“什么意思?”
黑衣人不再回应,转身朝大厅尽头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黑雾就浓一分,仿佛黑暗正从他身体往外渗透。
男人挣扎着撑起身子,脊椎发出咯吱声响。他擦掉嘴角血迹,眼神阴冷。“你以为你能阻止一切?你根本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黑衣人脚步一顿,回头时面部肌肉牵动出诡异的笑容。“我知道。但我比你更适合承担。”
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
大厅只剩三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金属锈味。
林晚看向男人,喉结滚动三次才开口:“喂,你还好吗?”
男人没回答。他盯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左手无意识抠进掌心,指甲断裂。
“他是谁?”陈默追问。
男人缓缓抬头,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的弧度。“他是我最不该唤醒的东西。”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天花板簌簌掉落碎石,警报声尖锐刺耳。
“快走!”男人暴喝,声音撕裂空气。
陈默拽住林晚手腕,冲进另一条通道。身后传来建筑崩塌的闷响,像是巨兽咀嚼骨头。
他们跑进一条狭窄走廊,两侧布满刻着编号的金属门。林晚喘息声加重,每次吸气都带着颤抖。
“这些门后面是什么?”
陈默摇头,汗水滑进眼睛。“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继续往前冲,首到看到红色大门。门上写着:禁区·核心控制室。
脚步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沉重、缓慢,带着压迫感。
两人同时回头。男人拖着伤躯一步步逼近,胸口凹陷处不断渗出黑血。他眼神阴鸷,嘴角挂着冷笑。
“你们逃不掉的。”他声音沙哑,“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陈默怒吼一声扑上前,拳头带起蓝光。
男人却抬起右手,轻轻按在他胸口。
“你以为你有多特别?”他低声说,“你不过是另一个失败品。”
陈默浑身一震,太阳穴突跳。
“你说什么?”
男人嘴角扬起,露出染血的牙齿。“你以为你觉醒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走到这里?”
林晚脸色骤变,指甲掐进手臂。“你是说……他早就被你们动过手脚?”
“没错。”男人点头,喉结滚动,“你体内的能量,不是天然的,是我们植入的。”
陈默大脑嗡鸣,记忆碎片纷至沓来。那些疼痛、那些梦境、那些突如其来的失控——原来早有预兆。
“你骗人!”他怒吼,挥拳砸下。
男人侧身避开,冷笑:“你可以不信。但等你真正面对它的时候,你会明白我说的是真的。”
“面对什么?”
男人没回答,转身走向楼梯口。
“等等!”林晚喊。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就别碰那扇门。”
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陈默站在原地,指尖微微震颤。林晚轻轻拉了拉他袖口。
“你还想进去吗?”
他看向那扇红门,喉结滚动一次,伸手按下按钮。
机械运转声响起,门缓缓开启。
控制室内灯光忽明忽暗,中央悬浮着一台复杂的仪器,屏幕闪烁不定。最深处站着一个人。
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听到开门声,那人缓缓转身。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陈默瞳孔猛缩,血液凝固。
林晚嘴唇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你?!”
那人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久不见。”
灯光忽闪间,映出一张本该死去多年的人的脸。